“發生什麼事了?”
“方才這賤奴偷了房裏兩個窩窩頭,還死不承認,老奴這才罰了他。”
“噢?”周意曉眯眼望向旁邊乖巧的謝廉,他無作為,僅是跪著,像是個沒有七情六欲的傻子,卻陰狠又孤傲,背上的血痕滲出鮮血,清晰得滲人。
“不是不是!這本來就是昨早發的糧食,隻是你們剛好丟了而已,奴用性命擔保,我們謝公子絕對沒有偷你們的!”小廝聲音高亢急切。
他還再說什麼,周意曉及時打住:“行行行,不管別的,這事算了,不就是兩個窩窩頭,先把他扶去上藥,人都快死了。”她指著謝廉。
“苡嫿,叫人去拿點傷藥送到這來。”
旁邊的小廝眼裏頓時有了光:“謝公主明理之恩!”
他伸手想去扶起地上的人,謝無恙卻自己站了起來。
破舊的房內,太醫掀開他的背襟,露出血紅的傷口,旁邊還有淤青,幾種傷口混雜,令人發指。
明明傷的是他,周意曉自己倒是肉疼起來,而傷號若無其事地坐在那,悠閑自得。
“公主回避一下。”太醫剛想脫下他的衣物,又想起房內還有女眷。
門口的小廝心急如焚:“我家公子自來到周國後一直受人欺負,這次怕是傷得不輕。”
“沒事昂,有我在呢,估計養個半月就能好。”周意曉拍拍他的肩寬慰道。
小廝偷偷抬頭望向身邊的少女,愣了愣,隨後低下頭道:“謝公主的大恩,諒奴無法報管此恩,但隻要公主吩咐聲,奴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倒也不用,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周意曉被說得不好意思,補充道:“我身邊的人夠多的。”多他一個恐怕派不上用場。
“不過你想要倒也可以。”她隨後補充道。
太醫脫下他上半身所有的衣物,露出一身傷痕,剛想上藥,看到少年陰狠警惕的眼神,頓住了,那雙眸子中的防備幾乎快要溢出來,幽深的瞳色淡漠極至,仿佛一眼將人看穿,而這個眼神,就快要穿透他了。
到底是資曆豐富的老太醫,他鎮定自若地上藥,但手上的動作還是不自覺放輕,但是在救助一頭凶猛的幼獸般,那少年白皙的膚色和傷疤相襯得卻極為協調,一種病入膏肓的俊氣顯得他更加脆弱。
而即便是老太醫,對於這種舊傷上添新傷的事仍是覺棘手,“公子,這些傷傷了多久?”
“從入北宮起第二年,有四年了。”他淡淡道,眼底卻無一絲悲傷,而是不可察覺的恨意和殺意。
“四年了?”老太醫不可置信,常人忍受這樣的虐待撐個一兩年就受不了了,這樣一個小少年,忍受了整整四年,即是單單吃不飽穿不暖也夠折磨人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皇宮裏就是這般模樣,弱肉強食,人吃人的地方,誰受聖恩誰有地位,就決定了他在宮裏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