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1 / 3)

2014年,元月。魔都。

晴。

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已然感覺不到一絲溫暖,最多隻能淡淡的驅散一點濕冷罷了。好在魔都經年不見雪,聳立的高樓比樹林更能阻擋風的腳步。相較北方,沒了肆虐的雪與風,這裏的冬意並不那麼強。

但卻更難受。

偶爾從高樓間刮來的一陣陣濕寒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不時會有樹葉飄下,落在行人身上。更有甚者,不知是風在作怪還是落葉在調皮,恰巧落在行人的衣領內,冰涼還帶著幾絲露水的樹葉貼在脖頸處,讓本就濕涼的衣服平添了幾分陰寒,很是別扭。

胡成方就很不適應。衣服仿佛帶著祛不掉的濕氣,冰冰涼的貼在身上。胡成方緊了緊圍巾,揉了揉冰涼的手指,拿起相機繼續拍照。

根據《賞金令》上的消息,目標今天晚上會出現在興雲國際酒店1809房間。那是一間朝南的套房。作為《賞金令》白金級簽約殺手,胡成方有著絕對的把握,此番前來,便是勘測地形,擬定詳細計劃。

若想要取得成功,便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這是胡成方從成為殺手上班族第一天起便熟記的準則。

興雲國際酒店三樓宴會廳後台。

到處都堆滿了演出用的服裝,道具,總控室的設備音箱。策劃組的人來回穿梭,不停的叫喊著。角落裏,顧異帶著陳夢、杜騰、胡月月,手裏拿著一張A4紙,裝作一本正經的對台詞,卻時不時的用中指食指從台子上夾起幾片薯片扔進嘴裏。

陳夢和胡月月磕著開心果,顧異和杜騰完全無視各自二尺七的腰圍,轉眼間一袋薯片一掃而空。顧異看著杜騰,杜騰微笑點頭,從包裏又掏出一袋,從中間掏開一個口子。

“專業啊。”顧異看著杜騰從薯片包裝袋的正中間咬開一個小口,然後一圈一圈螺旋狀撕開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杜騰傲然一笑,道:“必須滴。就衝咱這肚子,也定是行家。”

正說著,旁邊一個帶工作牌的女子急匆匆走過,又退回來。看了看四人,高聲說道:“弄一推垃圾,誰收拾啊。沒事就去幫忙,沒看到我們都忙不過來了嗎?”

顧異抖了抖手中的A4紙,頭也沒抬說:“大姐,小點聲,聽得見。對台詞呢,我們這種低級員工隻是來表演的,沒資格參與策劃。”

杜騰嘴裏都是薯片,開不了口,隻得拿起地上的垃圾袋朝女子示意。顧異抬頭,指著垃圾袋說:“他的意思是誰汙染誰治理。”

杜騰重重的點了下頭。

女子無可奈何,白了他們一眼,跺著腳離開,身後飄來顧異和杜騰得意的笑聲。

原來,顧異他們並沒有資格參加集團中高層年會,僅僅是作為二級公司代表上台表演。像這種熬資曆、拚關係的大型國企,顧異一個外地來的剛畢業兩年不到的小白領別說列席年會,就算是來會場打雜也輪不到。即便是這次年會上台表演,也是趙總千方百計爭取到的。為的便是一旦露臉了,借機拿到明年月痕灣的開發權。

想到這裏,顧異不禁慨歎:高層鬥爭也夠激烈,即便是一個年會,也要如此勾心鬥角。

而他顧異隻是一枚棋子,在趙鶴亭的眼裏,希望這一子是殺招。當然顧異也有做棋子的覺悟,畢竟在金字塔裏,越是靠近頂端的鬥爭越是伴隨著底層慘烈的廝殺,是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表演成功會成為總經理進階的墊腳石,於顧異而言,近百個演員,混個眼熟都沒戲。最多是總經理升職之後記得他,給他提個部門中層罷了。

“靠,我們就這樣呆到晚上?到八點還有五個多小時啊。”杜騰嘴裏吃著東西,不忘發著牢騷。

“三國殺吧。”胡月月提議道。

顧異心中一動,盤算了一下:大家都是群演,說不定搶個戲能得個有台詞的角色,大不了群演不做了,反正策劃組的人已經得罪了。便道:“來吧,搭台子幹活,與其幹坐著浪費時間,不如找點樂子打發時間,騰子,把家夥拿出來,開搞。”

冬天的夜幕總是起的很早,才五點多,屋外已經霓虹閃爍,溫度也驟然下降。車內廣播說室外溫度3℃,陣風3-4級。胡成方剛從公寓裏驅車出來,朝著水城賓館開去。此時的胡成方已然是一個玩音樂的,身穿皮衣,蓄著長發,一點點胡茬,脖子上戴著一個船錨造型的銀飾,手指上帶著六個粗大的銀戒指,副駕駛上放著一個吉他包。

經過一番比較,胡成方最後還是選擇水城賓館。沒有特殊的原因,無非是距離近、便於隱藏、容易撤離而已,無論怎麼看,水城賓館都占據著地利。

“您好先生,很高興為您服務。”前台小姐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臉上是標準的職業微笑。

“商務房一間,北向。”胡成方遞上一張身份證,上麵寫著張輝。

“好的先生,請稍等。”說罷,將旁邊的果籃挪到胡成方麵前。“先生,您的身份信息讀取有點兒慢。請您吃個水果,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