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非常重視的表現。
若是換了一般時候,足以讓這些臣子感激涕零,鞠躬盡瘁了。
但是吧,這裏的都是鍛日境巔峰或者鍛日境後期的存在。
廣跟他們比起來,也就多了一個皇帝的身份。
廣既沒有碾壓天下的實力。
也沒有琳當那治理天下多年的聲望。
他的鞠躬,除了那個稱號,和那一身血脈之外。
毫無作用。不過廣也不需要那份作用。
隻是和這些高手們客套一二罷了。
總有一天,他要立下屬於他的豐功偉績,打下屬於他的威望。
........
在簽訂完協議之後,萬再次回到了當的王陵之中,繼續閉關,坐看天下格局。
他的目光看向土地上的某座山中。
一座普通的木屋在那山中坐落著。
萬看得到,那是琳當的木屋。
這孩子,最終沒有選擇遊山玩水。
而是選擇了歸隱山林。
心中的少年郎死了,就不要虧待了現在的老頭兒了。
這是琳當的想法。
【青,幫我去後山拿一張紙來,我想畫一幅畫。】
琳當對著木屋中人說道。
那名為青的女子從木屋中拿出了一張紙,以及一些顏料和筆。
雖然螞蟻們的交流一般都是用觸角。
但繪畫這種藝術,在天恩帝國大部分人達到金光境後,也是興起了起來。
畢竟,信息素隻能傳遞信息。
畫不出世間繽紛景色。
她將紙平鋪在木桌上,靜靜的等待著琳當作畫。
琳當接過筆。
沒有選擇什麼豔麗的顏料。
他看著眼前的風景,腦海中卻是另一幅畫麵。
隻見他輕輕動筆,在紙張上畫下了兩個簡單的木屋。
十二行足跡。
足跡的主人。
分別是四個大些的蟻人,以及兩個小些的蟻人。
【陛下,這是什麼?】
青望著這幅畫,有些不解。
紙張上白茫茫一片,又有足跡,很顯然是在畫雪。
可此刻並沒有雪。
也沒有兩座木屋。
【這是我,這是我的父親,我的母親。】
【我時常在想,若我能出生在平常百姓家,我的父親,他不是大名鼎鼎的天恩王當,我的母親,也不是一個狂熱的瑪雅王子民。】
【那該多好。】
琳當眼中滴落兩滴淚水,滴在紙張上牽著兩個小蟻人的大蟻人上。
他有些想父母了。
【你看,你是個好姑娘,我想,若是下輩子還有緣分,那麼,我希望能和你做一個鄰居,做一對兩小無猜,你也不再是孤兒,更不是誰的殺人工具,也不是為了成為生育皇子的皇後,而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人。】
【所以,這個小人,是你。】
琳當指著畫,說道。
原本隻是一滴一滴的眼淚,此刻卻是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這麼飄飄蕩蕩了一輩子,大風大浪,大起大落,他都見過了。
他已經一百多年未曾流淚了。
可到臨了,卻是為了一幅畫,而滴落了眼淚。
一副,他也不知道是在期盼來世,還是過往遺憾的畫。
【陛下,若有下輩子,青再去找你........便是了。】
青也知道,眼前的琳當已經沒有幾年歲數了。
他......真的會死去了。
青不知為何,從未有過表情的臉上,兩滴眼淚陪著琳當一起滴落。
琳當沒有說話,他手中的筆緩緩掉落。
與之一同掉落的,還有一顆遺書。
整個人也沒有了聲息。
他沒有選擇去完成年少時的夢想。
也沒有選擇去安安心心的歸隱山林,陪著青,一起渡過這閑雲野鶴的十年。
他選擇了自我了斷。
這趣味紛雜的人間,隻願來世莫在帝王家。
青雙手顫抖的撿起地上的筆和遺書,遺書中隻有一首似乎臨時寫出來的句子。
沒有什麼對身後事的安排,也沒有什麼情話,沒有什麼恨意。
【太平犬也罷,亂世人也罷,莫生帝王家。】
一幅畫,一句話,這就是統治了天恩帝國一百多年之久的天恩皇帝,留給世間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