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念著與他相處的那些日子,心總是喜了愁,愁了喜。他心中裝著是天下大義,我自知他是我觸及不得的,卻是忘不掉的,但這般兒女情長是不該擾了他去。因而於他的心意隻得是十分小心的,他是未曾瞧見過的,我便是當了心的躲開他,遠遠的望著,作不得半點逾越的。
他待我是很好的,沒些壞的脾性,平日裏也是十分客氣的。讓旁的人瞧了去,倒覺著他對我是有意的,那情是不一般的,可我是知道他為何這般待我的,那隻因是義父的緣故罷了。他這般待我,也是待著親妹妹一般的。
他在府上 的時日並不長,不過是一年有餘,便與義父四處征戰去了。此後府上又餘我一人,清靜了些許,我總盼著他們早些回來罷。義父自是疼我的,許是怕我一人打了無趣,便隔些時日又遣人送些新玩意兒回府上,倒還把我當作那孩童般去了。
他是有本事的,名聲漸漸大了起來,深得百姓敬重。有些時候,我覺著無事,便會同蘇瑤一道出府去,聽人們議論些他的瑣事。人們口中所稱的閔公劉卿,也是深得民心,曾與他是情同手足有著生死之交的兄弟,如今兩人似去了當初的情誼般,相爭天下,如今便也是勝負難料的。
我想著,他是比劉卿更勝一籌的,許是我偏了心的信他是好的,那他自是會勝出的。
後來我聽人們傳著,有位喜著素衣的女子時時伴在他身邊,那便是他心悅之人,若不是如何,倒不會是誰在征戰之時攜一弱女在身側,卻還是一個青樓女子,那自是得了他的意,那女子自然不是一般女子比及的。
再見他時,是那女子受了傷,他帶回府上養傷,每日細心照料著,無微不至。義父是看出我心意的,很是難為情的說於我聽,這女子便是他心愛之人,他日後是會娶她為妻的。我的心如浸了冰冷刺骨的雪水,難受萬分,卻無處可訴。瞧著那一封封寫於他的信,我從未想過寄於他,我是怕擾了他的,可我這般沒那心機,他倒也從未在意我,卻遇了那知心人。
我昏了頭去,將那些信燒光了去,燒去於他的情意,留那沒些生息的灰燼。此後,我便再未見過他了。
我對他的情卻似遇了邪般,如何都忘不去,我是不喜這般的,那便沒了輕巧的。我並非情愛之人,可對他的情如何都抹不去,將我拉入萬丈深淵,他何時肯回頭瞧上我一眼一眼便好了。我所能做的,不過是癡癡的盼著,盼著他會念著我,盼著日後能再相見罷了。
世界間許多女子倒如我這般,沒了輕巧,躲朵不去便也是逃不開,被這世俗的情感玩弄於股掌,如何的難受,如何的感喜,便也隻有自己心中明了,可亦是不怨不悔,癡癡念著。我愛他這便足了罷。
他倒不曾許過我什麼,卻讓我明了世間的冷暖。他心上放著一輩子都忘不去的女子,那是他抹不去的痛,亦是我此生無法比及的。
那女子並沒有些別的好,隻是在他心上是極好,她便成了他心上唯一的好。
若她是活著好,妒著她一生倒又何妨?可她偏偏棄了這世間成了雲煙,世俗之外的她,我又如何比得?我如何愛他,他又如何愛她,我怎會不明了?他對她的情自是萬不能豁舍的,我的情也是如他一般的,便隻能盼著他是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