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分娩之期,嘉衡顯得有些緊張,當初懷嘉昭時,他沒有陪在穆歡身邊,倒成了他第一次迎接他們孩子的降生,衣食住行嘉衡都在親力親為,生怕穆歡出事,入夜躺在床上時,嘉衡成了翻來覆去睡不著的那個人,“再不睡就天亮了”在穆歡提醒過幾次後才閉上了眼,第二天眼下有些烏青的去上朝。
嘉姝前幾日回到了北朔,帶了一堆東西給穆歡,“聽伯母說這是嫂嫂小時候喜歡的玩意兒,我帶了些回來給小昭兒。”她手中把玩著,穆歡笑著,“有心了。”嘉姝拉住穆歡的手“嫂嫂,你這些年受苦了。伯母告訴我你少時的事情,我才知道你十幾歲離家,想想當初皇兄剛回到北朔時的不易,我大概也能猜你的處境也不會太好,你受苦了。”說著嘉姝紅了眼眶,她初見穆歡時,覺得穆歡身上有股堅毅的勁頭,好像什麼都不放在心裏,慢慢相處知她心細如發,此次去到天樞,才知她本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名門貴女,本該嬌嬌弱弱的養在閨閣中,卻經曆了那麼多事情,“都過去了,也是人生曆練,沒什麼的”穆歡道“而且這一路有你皇兄護著我,我並沒有覺得難過”嘉姝點了點頭,“他要敢不護著你,我可不會輕饒他”“對了,你在天樞,可聽聞我姐姐的事?”嘉姝想到穆淺的處境,看著穆歡沒敢告訴她,搖了搖頭“我陪著修晏哥哥住在山中,不曾聽聞天樞宮內的消息。”穆歡有些落寞“姐姐每隔一段時間會寄書信給我,可這段時間突然斷了聯係,我寄出的信也不知道她收到沒有”“或許是宮中有事耽擱了,嫂嫂不要多想。”嘉姝又岔開了話題,穆歡卻是看著她若有所思。
嘉姝走後,穆歡坐在書桌前,她心中隱隱不安,穆淺的書信已經斷了一年有餘,穆淺一直惦念著她,不可能這麼久對她不聞不問,她看出嘉姝有意不想讓她知道,姐姐或許出了事情,嘉衡推門而入時正見穆歡提筆寫字“在寫什麼?”嘉衡看著,紙上落字——淺,“姝兒都告訴我了。你有辦法嗎?”為今之計隻有詐一詐嘉衡了,嘉衡看著穆歡,搖了搖頭“我知道姝兒沒有說,歡兒。”“那就是有事了。”穆歡看向他,心中突然想到肯林的事,這件事情一直是根刺紮在穆歡心裏,她能夠體諒嘉衡作為皇帝有他自己的謀劃,可穆淺是她姐姐啊,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關進了籠子的金絲雀,已經被蒙住了雙眼,嘉衡察覺到穆歡隱隱有怒氣,連忙安撫著“你相信我,姨姐沒有事情,我已經在想辦法解決了,再過段時日應該就有消息了。”“到底出了什麼事?”穆歡問,嘉衡有些擔憂的看著她,“你能保證聽了不激動,我就說。”穆歡緩了口氣,“你說。”“君羨的側室蘇氏你可還記得?”穆歡示意記得,當初為了這側室,穆歡特地還去看了一眼,“這蘇氏前些年去世了,留下了一個兒子,名叫君翌,姨姐的孩子君琮與他鬧了矛盾打了他,打傷了他,姨姐因此收到了牽連被禁足宮中。”聽聞穆歡有些疑惑,“君翌的傷可嚴重?”嘉衡搖頭,“不知。”“就因為這事?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前幾日太醫跟我說,你氣血不穩,不能有火氣,而且這件事我發誓我才得到消息,我不敢告訴你怕你擔心。”穆歡才察覺,自己這段時間確實浮躁,肝火鬱結,穆歡思索又覺得不對勁,“那阿爹就沒有幫姐姐說什麼嗎?”“說了,但沒有用,君羨動了火,誰勸都不聽。”“他就是個昏君!我姐姐心地純良,從小到大我闖了禍事,都是姐姐替我善後,她自己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差錯,就因為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他竟然把他的妻子關了起來 ”嘉衡連忙拉住她“你不要激動,說好了的!”穆歡緩了緩“我要跟他拚了!”嘉衡一個頭兩個大,早知道就爛肚子裏了。罵了一會,穆歡終於停了,嘉衡在一旁生無可戀,“當初姐姐嫁給他我就是不同意的,他的側室我見過,算不上多貌美,可是知道我來了,他一直將她護在身後,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蘇氏是他心尖上的人,我姐姐又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嫁過去一定會受委屈,可是沒有用,天子賜婚,若不想禍及家人,再不願都要受著。”嘉衡抱住穆歡,有些替她難過“所以,你從來不讓我給別人隨意指婚,是因為姨姐嗎?”“若是找了一個不愛的人日日相見,何其煩悶。”穆歡道。“好啦,你也不必太過擔憂,天樞朝堂之上嶽父大人撐著,姨姐也是聰慧之人,吉人自有天相,會過去的。”“比起姐姐我更擔心琮兒,天樞皇城裏每個人都有千百個彎彎繞繞,一旦見你失勢恨不得都來踩你一腳,他的日子不會好過。”嘉衡道“天樞使臣過幾日會到北朔,君琮也在其中。”穆歡有些疑惑“琮兒為什麼會在?”“作為質子留在北朔”穆歡猛的起身,滿是不可置信“質子?”天樞的人竟然讓君琮當質子,北朔這些年在嘉衡的帶領下越發強盛,隱隱有稱霸跡象,可天樞也不至於到要送質子求和的地步,嘉衡拉住她“你先別激動,況且將他送來這裏也未嚐不是件好事!”穆歡柳眉微蹙,眼角微紅,“阿衡,你說姐姐是不是受他們欺負了,不然怎麼可能將孩子送到我這裏,她會不會……”嘉衡安撫著“沒有,你別多想,她隻是被禁足了,人沒事,而且我派過去的人也會暗中護著她,你不用擔憂。”“阿衡,多謝你。”穆歡有些難過的伏在嘉衡肩上,“說什麼傻話。”嘉衡摟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