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3年9月23日,11時41分。

今年的秋分對北冰洋來說有些不同,在極晝結束的前幾個小時,濃烈地陽光就像是得知孩子他親爹即將歸來的後媽一樣,對這個一直不太待見的繼子撒下了史無前例地溫柔。

連常年呼嘯的寒風都停滯下來,生怕打破這幅難得的母慈子孝假象。

往日咯楞作響的浮冰也暫時得以安息,幽藍的海麵第一次體會到安靜的滋味,無聲地鋪設到世界盡頭。

在這反常的寧靜下,一絲死亡的氣息莫名蔓延開來。

當然,某些人——至少現在某些人還是感受不到這股代表著寂滅的死亡氣息。

一架二十多米的大飛從葉瓦利夫島方向不要命似的闖入這片海域。

伴隨著一個瀟灑的甩尾急停,大飛尾部的八台發動機發出撕裂般的聲浪,也讓寧靜的海麵驟然潑灑出一片三四米高的雪白浪花。

如此喧囂的聲音竟然沒有壓住船上那個年輕男子的歡叫。那位穿著寬大沙灘褲,赤膊著上身的壯實男子正一腳踩在駕駛台上,一手提著條劇烈掙紮的鱈魚仰天高呼著。

“老子今天不上班——”

高呼到破音後,男子深情地看著手中那條倒黴到家的鱈魚。

在出海前,吳驍以為這次注定會像往常一樣空軍,在船上的淡水箱裏偷偷藏了幾斤鹵味,沒想到飆到興起時的一個甩尾急刹卻將這條地道的北冰洋鱈魚震到了船上。

吳驍樂嗬嗬的從駕駛台上跳下來,一腳踢開駕駛倉中燒的滾開的鐵鍋鍋蓋,隨後擎出一把匕首迅捷地處理著這尾肥美的鱈魚。

“海水越涼,海鮮越甜。”

吳驍利索地撕掉了魚皮,細心地在內髒中尋找著魚肝

“再加上這種極致新鮮所鑄就的美味!”

他忙不迭地把魚肝放到冰塊上,同時將魚身往空中一拋,隨後單手操刀淩空快斬,片成薄片的魚肉紛紛落入鍋中。

細看鍋裏急速蜷縮的魚片,薄如蟬翼不說,每一片的厚度都驚人的一致。

“1、2…3!”數了三個數的吳驍迅速抄起漏勺撈出所有的魚片擺在冰塊上,然後從鍋底抽出另一柄燒到滾燙的匕首,將巴掌大的魚肝切成五毫米的厚片。

通紅的刀刃經過魚肝時,激發出的滋滋爆響與香氣好懸沒讓吳驍的口水噴出來。

一盤魚片,一盤魚肝,一碟淺淺的醬油,一點淡淡的芥末,一瓶“沒有什麼度數”的自釀烈酒。

聒噪的小船消停下來,海麵重歸平淡,隻剩吳驍靜靜地曬著太陽,想著心事。

這次難得的休假機會,是自己提前半年完成了今年的“業績”才申請過來的,最後一個任務剛好是在北冰洋旁邊的法蘭式約瑟夫地群島。

毛子們將【死亡掮客】的青年訓練營放在了這裏,央求著自己所屬的鎮海山外派一位傑出的體術流教練每年來做半個月的教官。

吳驍並不是鎮海山最傑出的體術流人才。

毋庸置疑,他是鎮海山這一代年輕人裏,業務涉獵最全麵的全能型紅棍,體術更是在兩年前,21歲的時候就超越了自己的幾位師兄,一身八極拳意臻入化境,一米之內為人類禁區——一米之外吳驍這懶漢會直接掏槍射擊或甩出匕首。

奈何上一代老登們今年也才堪堪進入不惑之年,還遠遠沒有到達拳怕少壯的年齡。

再往上,還有兩位老創始人能用出神入化的武技揍得吳驍不知多少次成為滾地陀螺!

架不住吳驍厚著臉皮軟磨硬泡,也對毛子們停靠在港口的兩艘滿載物資的巨型貨輪感到些許滿意,鎮海山的大哥們總算鬆口讓吳驍來做教官順便放假三個月。

不是擔心吳驍教不好這些毛子們,而是生怕吳驍走了,鎮海山食堂的夥食一落千丈。

盡管鎮海山擁有著完善的心理治療部門,但緊張的“黑手套”生涯還是容易導致各類心理問題的滋生,故每一位成員在執行任務與訓練的同時還要挑選一份生活職務。

從小幹吃饅頭都能把自己吃出腸梗阻的吳驍自然是選擇了廚房紅案,也是從那一年起,鎮海山周邊的餐飲店關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