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少日子,龍門山寨又弄出一個邪說。
這個邪說最早是幾個婦人上鎮趕集,聽鎮上的長舌婦們說的。
鎮上的長舌婦們,又是從縣城中的長舌婦口中聽來的,她們一天要是不嚼嚼牙齒,太陽就不會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
有個詩人曾說,天空的月亮,就是長舌婦們嚼牙齒嚼出來的。
龍門山寨的長舌婦,回寨來,又專門到龍母家,把把戲戲地盯住語焉,看了看,比了比。
把語焉整毛了,拿起掃帚,把她們趕出了家門。
按說龍門山寨的千舌婦們,不去寫小說太可惜了。
要說她們寫小說,諾貝爾故事獎就非她莫屬。
長舌婦將這些邪說經過加工,不斷修枝剪杈,哪裏放綠葉?哪裏放紅花?沒一天功夫,關於語焉的故事,就有了一個野種版本。
她們說,語焉是瘸腿書記在部隊時,與當地一個姑娘私生的野種。
長舌婦們說,鎮長勾搭上的那姑娘,就魂不守舍了。三天兩頭往姑娘家跑。
那長得美如天仙姑娘,老實,勤快,實打實的七仙女。
不嫌瘸腿書記向天一條求,向地球都沒有。唯一有個願望,想去大山外麵,看見更大的世界。
因為她的家鄉與龍門山脈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了實現這一願望,就跟當時在部隊當副團長的瘸腿書記好上了。
於是二人沒有把握住分寸,偷吃了愛情禁果,不小心播種上了語焉這個私生女。
這是件天大的醜事,被看好副團長位置的二五仔兄弟報告了上級。
於是,副團長生活作風太操蛋,部隊容不下耍流氓的人,一把將他副團長的職務,擼了,轉業到這鳥不屙屎的邊遠山區——龍門山鎮,當了一個跑田梗的書記。
語焉的母親苦喲,忍辱負重地生下了語焉,天天以淚洗臉。′
而她的娘家人,脊梁骨讓人戳斷了,見了熟人都要躲著走,甚至連門都不敢出。
萬般無奈之下,語焉的母親在口水淹死人的世界中,尋了短見。
留下個語焉,怎麼也是一條生命。
於是,瘸腿書記就請人把語焉送來龍門山脈,又為了掩其生活作風問題,故意把語焉送到龍母家。
原因是雖然龍家是孤兒寡母,但為人厚道,肯定待人不會差。
況且龍母是大家族出來的婦道人家,是龍門山寨唯一讀過書的女人,熏陶出來的丫頭,走出去落落大方。
……等等……等等
龍傻兒沒有理會這些,反正他多了一個姐妹,打捶多了一個幫手。
這是他最得意的想法。
瘸腿書記聽了這些邪說,置之不理,會心一笑。
嘴長在人家臉上,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他還會時不時地來龍家串串門,帶點緊俏物品來。
比如冰糖,豬肉,布匹………
他看著語焉,眼中的不舍,令人心疼。
個中原由,隻有那瘸腿書記能知曉一二,餘下的全是山裏人嫉妒的目光……
龍傻兒自從多了個妹妹,賺錢的活兒就多了個幫手。
他是一個猛子紮進錢眼中的人,絞盡腦汁,打著條條,畫著框框。
反正挖空心思的想,什麼能賣錢?
乖乖喲,一想睡覺,就讓人遞來枕頭,龍傻兒一想賺錢,就遇到了賣草約的人。
難道是上天幫忙不成?
那日,龍傻兒與語焉賣完糯米酒,二人一個買了一顆洋糖,在鎮上閑逛。
反正龍門山鎮旮旯胡同都有他倆的腳印。
發現新情況,一個老大爺,背了一筐車前車去中藥房。
什麼東西?難道……
兩個想錢鬼,覺得好奇,這車前草除了喂豬,還能換錢?
龍傻兒待老人去後,賣著他那張丈二的小臉,去問那收車前草的老醫生,滿臉笑得燦爛如花:“神醫,那車前草還買不買?我家好多好多,比這大爺便宜點。”
這麼說,龍傻兒明顯是破壞市場秩序,搶人家生意,有點不地道。
老醫生認識龍傻兒,他是這個街上的名人,哪家哪戶都上門推銷過糯米酒。
老醫生在心中盤算了好一陣子,收拾藥品,一邊笑哈哈地問著他今天又賣了多少糯米酒,賺了多少錢?
語焉嘴快,癟著嘴說,就賣了三小盆,家中糯米不多,釀不了那麼多。
老醫生就主動和他倆拉生意,說要不你今後隔一天就給我藥鋪送一盆來,我用來做打藥引子。價格可要便宜點,我是萇期客戶。
語焉興奮地說好的好的,價格是全鎮最低的,這個我懂。
語焉說罷,又依在老醫生身邊,撒嬌地說:“爺爺,也買點我們的車前草吧,照顧照顧我們孤兒寡母的,家中沒飯吃了。”
老醫生看著語焉,天生可愛,曉得她就是瘸腿書記特殊關照的小丫頭,用手摸摸她的腦袋,點頭說好的好的。
語焉感激地說:“爺爺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