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風雪來臨的那天(1 / 3)

風雪無規則的飄散,劃著狂風,帶起一片片雪花飛升到無垠天際,世界被冰雪覆蓋,大地罕見的不是灰暗的顏色,純白的雪花好像能把世界刷洗一遍。

這是137年,被「獸」占領世界,人類苟延殘喘的第137年。

許由趴在窗戶邊,看著外麵的雪景,他這時還並沒學會抽煙,外麵雪花飛舞,淩亂縈繞,輕輕鋪蓋在破碎的世界上。

許由穿著黑風衣,他這時還並不是首督,隻是一個小小的人兵司,許由年紀不大,但因為對「佳釋」溶液的適應性很高,所以官職比同齡人更高。

他的父母曾經就死在了暴雪中,那天異樣的景色,好比煉獄,夕陽被鮮血染紅,雪地上的血跡毫無規律的濺射,像藝術家的畫作一般,人們的尖嚎聲,像音樂家瀕死的樂章。

那隻「獸」血紅的瞳孔像太陽一般,讓人無法直視,睜不開眼,許由躲在塌陷的三角區域,他並沒有捂著嘴,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獸」一口一口的分食人類,鋒利的爪子毫不猶豫割破人類的胸膛,讓潔白的雪地像來出了鮮豔的梅花,人類就像破布娃娃一樣被隨意切割,「獸」用爪子胡亂的在內髒裏麵翻找,像在尋找它愛吃的美味佳肴。

人類絕望的表情甚至還沒有消失,明明已經死去了卻還在「獸」胡亂翻攪內髒時,流出了一滴渾濁的淚。

可能隻是雪花融化的水彙聚成水滴吧。

寂靜的雪地隻能聽見翻攪內髒咕嘟咕嘟的聲音,潔白的雪地周圍已經被紅色侵占,血腥味混著冰冷不斷衝入鼻腔。

許由就躲在不遠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被分食,很奇怪的是他竟然並沒有什麼感覺,他瞪著眼睛,腦子飛快思索著一個問題,“這是不是就像人類吃掉動物的時候呢?”

許由眼神下移,呆滯的伸出雙手,看著自己被鮮血浸染的雙手,他很想要為父母的死去痛哭一場,但是眼睛發幹,竟然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明明父母都死去了,為什麼還能做到這麼冷酷呢?我是不是就像別人說的那樣根本就是個怪胎呢?

風雪交加,許由好像感不到冷,明明雙手已經通紅僵直,眼神平靜又冷靜的望向遠方的風雪飛舞,旋轉,旋轉,下落,潔白又永恒。

許由在風霜中靜坐,像已經死去的人一樣,風雪撫摸著他的發絲。

一片片雪花堆積,組成了一個冰冷的懷抱,像孩子依偎著媽媽。

許由看著父母一點點被吞噬,他坐在廢墟底下無能為力,腦海中什麼都沒想,空空一片,就像一望無際的雪原。

他的睫毛載滿風霜,重重的壓彎睫毛,他被風霜冰冷的擁抱環繞,「獸」迎著風霜緩緩移動,那雪白的皮毛融入風雪,年少許由看著它的背影不知如何形容,隻是突然覺得世界好像很悲傷,不管是死去的人,還是吃人的獸,他都覺得很悲傷。

他望著不斷在風雪中模糊的殘缺身影,直到它徹底離開視線,他聽到周圍有聯邦的人,應該是來救人的吧,但他一聲也沒出,自己嚐試用自己凍僵的雙腿站起,他雙手撐地,試了多次,刺骨的雪花在他並不熱的手心融化。

他掙紮的起身,白色厚重的棉布服裹了層重重的雪,鞋子裏也被雪水浸濕,他早就失去知覺,全都是一層淺薄的意識支撐著他。

狂風突然劃出一陣,吹的衣擺亂飛,許由搖搖晃晃的艱難前進,走到那片紅色的雪地,雪地上的血已經凍硬了,上麵還殘留著一些人體組織,還留下一顆冰冷的眼珠在一旁躺著。

許由微微顫抖的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紅色的雪地,帶著無盡的依戀,他睫毛微顫,隨後毅然決然的輕輕躺下,蜷縮著身子,緩緩閉上雙眼,俶然眼角一滴淚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