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中時,住在寢室,並不是有錢的寢室,也就是剛好一貧如洗罷了,阿偉做著小生意(賣方便麵),很晚才從教室回來,掙的錢不多。我有六個室友(一個叛逃)。
阿偉對我們的拮據生活感到非常痛苦。那時寢室樣樣都要節省,有人請吃方便麵是從來都敢答應的,從不回請,買方便麵也是常買減價的,買拍賣的底貨(星期四晚上賣剩的,如果還有的話),徐梁益的名牌衣服是自己做的,買拚夕夕上的標貼在衣服上,常常要在價錢上計較半天。(下單後退錢不退貨)
可是每到星期天下午,我們都要衣冠不整地到廁所旁的圍牆下散步。那時候,隻要一看見從圍牆爬回來的“走私犯”跳到地麵上,室長總要說他那句永不變更的話:“唉!如果建洪就在這裏,那會叫人多麼驚喜呀!”
我們的室友建洪叔叔,那時候是全寢唯一的希望,在這之前則是全寢的初生。
他當初不務正業,亂花錢。在窮寢室,這是最初生的行為。在有錢的寢室,一個人好吃喝嫖賭無非就是老糊塗了,大家希皮笑臉地稱他一聲“花蝴蝶。”(寢室方言,意似lsp)在生活艱辛的寢室,一個成員要是逼得室長傾家蕩產,那就是初生,就是獎勵哥,就是老賴了。建洪叔叔把自己的生話費花得一幹二淨後,還大大詐取(隻借不還)了全寢成員的生活用度。
我們依照當時的習慣,把他從二零一寢室(我們的居所)趕到了二零二寢室,打發他睡洗槽。
我這位建洪叔叔到那裏就做上了不知什麼生意,不久就傳信來說,他賺了點錢,而且想要能夠還清欠我們的債務。這段話使我們寢室深感欣慰,大夥都認為初生不如的建洪,一下子成了一米六三的人,有體育天賦的人。
有一位同學又告訴我們,說建洪已經借了一大筆高利貸,做著一個很大的生意。
兩個月後又接到第二次傳話,說:“親愛的徐梁益,我給你帶這段話,免得你擔心我的身體。我很健康,生意也好。明天我就要去初三去做長期生意,也許要好幾個月不給你傳信。如果真不給你傳信,你也不用擔擾,我掙了錢就會回二零一的。我希望用不了多久,那時我們就可認一起快活地吃自熱火鍋了。”
這次傳話成了我們寢室的精神信仰,有機會就要搬出來說,見人就說出來跟他聽。
果然,十月之久,建洪叔叔沒再回過信,可是室長的希望卻越來越大。李俊也常常說:“一旦這個有心有肺的建洪一回來,我們的日子就要變天了,他可真稱得上一個詭計多端的人。”
於是每星期天下午,一看見有人從圍牆上翻下來,室長總是重複他那句永恒不變的話:“此刻,燼滅之時!”
(搞錯了,再來)
“唉!如果翻過來的是建洪,那該多麼令人驚喜呀!”
那時候大家簡直好像立刻就會看到他揮舞著泛黃的襪子喊著:“喂!老逼登!”
對於建洪回寢這樁十拿九穩的事,大家還謀劃了上千種方案,甚至到要用建洪叔叔還的錢吃一頓牛排。我不敢否認室長對於這個構想進行了規劃。
我的室友徐梁益14歲,黃殿程15歲。她們總找不到女朋友,這是他們倆十分憂愁的事。
終於有一個看中徐梁益的人到教室來了,她是小組長,沒有什麼錢,但是既不誠實也不可靠。我們總以為這個人之所以不再猶豫而下決心交往,是因為有一天晚上徐梁益給他講了建洪叔叔的事。
徐梁益趕忙答應了她的恩賜,並且決定在正式交往之後全寢室去林蔭道去遊玩一次。林蔭道是窮人們最不理想地的旅遊的地方,這片地盤是屬西方列強(指黑惡勢力)管的。路特別遠,走路出寢室門,才能剄。因而,一個二零一的人隻要走10秒不到,就可以到一個被列強占據的租界,看看這些豪傑們的相貌,並且研究一下這個西方列強勢力籠罩著的林蔭道上的鬥智鬥勇。
林蔭道的旅行成了我們的夢想,成了我們時時刻刻的希望與夢想,後來我們終於動身去了。我們出了寢室的大門,來到林蔭道,在一片被黑惡勢力環繞的路上休息。正如那些生活艱辛的寢室一樣,我們感到很快活。
室長忽然看見兩位同學在請兩位穿的很潮流的裝備哥吃辣條一個衣衫襤褸的,不知道是誰的獎勵哥拿著筷子一下子撬開包裝袋,遞給兩位同學,再由他們遞給兩位裝備哥。他們的吃法很文雅,用一方小巧的餐巾紙托著辣條,頭稍向前伸,免得弄髒阿迪,然後嘴很快的微微移動,就把辣條吞進去,包裝袋扔到地上。
毫無疑問,室長被這種高貴的吃法打動了,走到徐梁益和幾位室友的身邊問:“你們要不要我請你們吃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