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這是一個極為奇怪的地方。
湊近了瞧,似是一大片叢林。樹極高,棵棵健壯;水極清,潺潺而過。往上看,是濃密的樹冠,幾近遮天;往下看,遍地是灌木和鮮豔的蘑菇,綠的,粉的,白的,好生融洽。
植株是非一般的繁茂,動物卻難得見到幾隻。水中無魚,林間無鳥鳴,唯獨能見到幾隻肥碩的兔子,鬆鼠短暫的露出身影,片刻即消失。
叢林邊境圈了圈熒綠色的線。線之外,是一片沉寂的黑。
若能離遠一看,你會發現,這片滿是生機的土地周身被一個黑色的長方體陰影籠罩,罩住了林木,罩住了土壤,罩住了上空被樹的枝葉遮擋住的天空……和猶帶詭異的“太陽”“月亮”。
往內是桃源,往外是虛無。
蔥鬱的樹叢中,鑽出一個灰蒙蒙的身影,他扛著 一把鋤頭,佝僂著背,頂著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向前挪步。
忽然一個反手,一個灰色生物落入他手心。提著耳朵顛了顛,是隻兔子,灰絨絨的毛,長而窄的耳朵,卻是比他整個胸腔要大,提著耳朵垂手而置,竟是讓它幾近兩腳落地。
被這隻兩腳獸擒住必難善終,這是生於這片土地上的生物泯然於心的。
兔子不想死,發了瘋的蹬腿撓爪,在半空中蕩來蕩去。而那兩腳獸的手分明跟擺屍一樣耷拉在身旁,卻任它如何掙紮,未動分毫。肥兔子隻得看著離它腳不過分毫的地麵,漸漸趨於平靜。
細細一看,那人所行方向的盡頭,竟聳立著一座紅牆青瓦的高樓。在這等荒山野嶺,鳥不拉屎的地方,竟有如此頗於現代化建築,倒也神奇!
小紅樓有三層高,暗紅色的漆飾刷滿身壁,唯獨窗簷周身刷了圈白色漆料。樸實,簡單。而往樓頂一看,竟能發現那片片青綠的瓦片上都雕有各式奇珍,異獸。許是刻者手藝實在太巧,以至於鐫刻的物件精神的得好似馬上要從瓦上撲湧而出。
那人總算走到了房子處,隻見他兩手一耷拉,兔子和鋤頭便碰的一聲一齊落地 。鋤頭是硬的,不至於就這麼摔壞,可兔子是肉做的,如此一摔,竟也沒疼的大叫,又不跑,傻愣愣的趴在那兒,倒比鋤頭棍更像是木頭做的。
這人的兩手終於願意動彈了,卻不是管那鋤頭兔子啥的 ,他使勁扒拉自己那頭窩成一團的頭發,抖下成片的泥土和些許小樹杈。等到終於露出腦門那片,才可見得此人的眉眼。鳳目秀眉,竟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卻也鬆鬆垮垮,半點沒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勁。
班奇很累,非常累,累到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腳軀幹,累到連自己是個啥都要分不清了,但她終歸記著把自己收拾一通,這才徹底喪失意識摔上了床。
那頭發,自然濕漉。
因著先頭太過埋汰,又沒討上個耐心細致的主子,那頭發被搓拽得徹底團卷在一起,發質又偏硬,泛著水光,便和那擱放在碗槽邊角的鋼絲球一副尊容。
這時虛空中莫名出現一絲波動,一個小小的身影隨後而現。
他扇動這兩根蒼蠅腿大小的翅膀飛上班奇腦門,提起雙手,竟有一股暖風出現在班奇發間。
風不算大,慢慢的吹,慢慢的理。終於,纏繞的發絲疏散,理順,清爽幹燥,繼而乖巧的搭在床上人枕邊。
在之後,櫃中薄毯懸起、張開,整個的罩在班奇身上。
做完這些後,他輕飄飄的落在枕頭邊角,拍拍枕頭,安然睡去。
第二天早上,班奇睜眼,隻覺渾身上下遍是清爽,舒坦得不行。
她伸腳便套上鞋,晃了晃腦袋,心頭突一激靈,思及昨晚那小東西未派發工作,大概率今天沒活,頓覺大喜,後腳跟一蹬,腳步帶風,行至門前。
推開屋門,隻覺一陣霸道的香氣闖入她的鼻腔,像被人打了幾個耳刮子,一早的渾噩徹底消失。
她跨步出門,半跑半跳的循著香味來源而去。
這小破院又不大,繞過幾簇花植,就來到了香味來源。
一看,便是那個小小圓圓的小東西,飛上飛下的,在給飯桌添上碗筷。翠玉餃,酥湯圓,玲瓏貝……滿滿當當擺上了大圓桌。並上那小東西的算不上差的廚藝,單就早飯而言,實屬奢華。
班奇掃過圓桌,找到了自己的飯盆,首先扒拉了半碗飯,敬仰下這滿桌美味,待五髒府沒那麼緊縮了,才想來細細品味飯菜滋味。米飯軟糯清甜,菜色不淡不鹹,再合她的胃口不過。
她將口中蝦仁嚼碎了咽下肚子,口中的清甜味還未散去,以小人之心度出的意脫口便出:“還是有事說事吧,你好得這般沒由沒頭,怪懾人的。”
湯湯正抱著瓶子嘬奶,聞言神情略顯怪異地看了她眼。
他吐出已經被咬得坑坑窪窪的吸管,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好:“界空間這,我們規整的差不多了,現在,你可以回你原來那個世界買物資囤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