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接親(1 / 2)

我從噩夢中驚醒,全身被汗水浸透。剛才夢裏的情形並未讓我恐懼,反而是那些眼神令人頭皮發麻。

“哥,哥,你怎麼了?”

房門被撞開,一個落落大方的十三四歲少女從外麵闖了進來。跟隨在後麵的還有位四十多歲的婦人,這是林善清的妹妹和母親,當然現在也是我的家人。

“善柔,我沒事,做噩夢而已。”

“哥,你把我和娘嚇死了。剛剛一直在發燒,郎中也來過了,給你施了針,燒還沒退下來,我和娘都急死了。”

我笑了笑摸著她的頭說:“放心吧,你哥沒那麼容易死,你來摸摸我的頭,是不是沒燒了。”

她用手心和手背貼著我的額頭都試了試,笑著說:“嗯,冰冰的,太好了,燒退下來了。真靈!”

我不解地問:“什麼真靈?”

善柔遲疑片刻,又看了看母親,兩人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

母親忙說到:“沒事沒事,隻要你人沒事就行了。”

我身體剛剛恢複,傷口又痛又癢,渾身難受,也顧不得去管她倆。

我休養了一個月後,第一次跟隨隊伍去衙門夜間巡邏。之前這種事並不是我的職責範圍,而經上回一役後,隊裏的人手捉襟見肘,我也隻能頂上去。

那晚在城隍廟附近,一隊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路過,昭陽縣的規矩是傍晚成親,無論紅白喜事,路人遇見都要回避,據說是為了“避煞”。避之不及時則需要封個紅包衝喜,也稱之“解煞”。

迎親的隊伍見我們幾個經過,新郎喜笑顏開地拿出一把紅包,一半塞在我們手中,一半向天拋出,當然這也是昭陽的迎親規矩,一半敬人,一半敬天。我們都拱手回禮,目送他們遠去。

“看看這戶人家大不大方。”李茂從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紅包,嘴唇都咧到耳後根了。

我對他這種財迷樣子頗有些不屑,調侃著說:“幾個迎親的紅包都能把你樂成那樣,至於嗎?”

“你懂什麼。”李茂說,“積少成多,蒼蠅肉也是肉嘛。”

我沒理會他,而是回想著剛剛的情景,一切都看著十分正常,就是那個新郎,看著隻有一個感覺——猥瑣!鷹鉤鼻、薄嘴唇、眯縫眼,雖然是喜慶的日子,看人的時候卻十分警惕。這種人在平常,肯定會被捕快們抓著上下盤問,如李茂之徒,多少也會從身上擠點“民脂民膏”。

“媽的!小氣!呸!”

李茂拿著手上的銅板罵到,這迎親的紅包是有講究的,碰到一般街坊就是“小喜”,碰到公門中人懂事的自然會準備些“大喜”備用。沒想到這次對方給的是“小小喜”,難怪李茂會破口大罵。

昭陽縣並不大,從城隍廟繞著內城巡視一圈時間也不長。當我們返回到縣衙門口時,正巧又碰上了那隊迎親的人馬,從他們的路線看,來是由西向東,回則是由東向西,應該是接到新娘子回城了。

這種情況在昭陽屬於“遇二春”,為圖吉利會被邀請去參加婚宴。我忙活了一天沒了心思,隻有李茂這個愛貪小便宜的人想去。四個人巡邏,其中有兩個還是他徒弟,最終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和新郎倌的盛情邀約,我隻好拖著疲憊的身體跟著去了。

這戶人家聽他們說是前兩年外來做生意的,有官方遷徙文書,正兒八經的轉戶到昭陽來投靠親戚。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對這戶人家好像記憶缺失了似的,實在想不起是誰。

新人的宅院坐落於縣城的郊區,府邸看上去還算氣派,隻是路途有些曲折,跟著迎親隊伍七拐八拐地差點繞暈。媒婆把新娘子從轎子裏背到了堂屋便開始了拜天地儀式。婚禮宴請的賓客不少,熱鬧非凡,但這些人我卻一個都不認識。幹捕快的每天穿梭在人群中,接觸的人不算少數,像這樣的小城左右都是熟人是很正常的事,相反在紅白喜事上一個麵熟的人都沒有就有點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