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左依依一個人站在冰激淩店外狂啃雪糕的時候,還是會想起第一次遇到鬱嘉年的情景。
那是非常炙熱的夏天,左依依卻患上了感冒,必須把口罩牢牢地烙在臉上。那時候,左依依可以說還是個完完全全的小孩,盡管在她自己心中她已經是一個上初二的大人了。怎麼說,也該是個小大人。最重要的是,她好高好高哩。
好高好高小大人被大大的口罩淹沒了整個小臉蛋,隻留下圓溜溜的大眼睛,似乎時刻好奇一樣看著這個世界。
鬱嘉年對她說:“依依啊,不怪哥哥下不了手啊,你那時候眼睛好大好水靈都跟個小寶寶似的,但凡我是個人我就下不了手。”
鬱嘉年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個奔三的帥老男人。
卻依然讓左依依移不開眼睛。
歲月時時刻刻都在優待這個男人,把他雕琢得越發精致華麗。
左依依沒有光顧著沉迷美色,一邊擦口水的同時,她還在心裏狠狠地呸了一口,暗罵,就知道戲弄我的老狐狸精老妖孽老東西老男人!
故事開始於很多年前。
那時候左依依還是個小孩。
陽和實驗一中的夏天似乎總是格外悶熱和聒噪。
這裏甚至沒有風。一切隻是熱的靜止。
樹葉似乎也被曬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高大的樹木是校長辛辛苦苦花了七八萬移植而來的,作為學校的功績給視察的領導宣揚著。
知了沒完沒了得叫著,誓要把人的耳朵吵聾。
草皮上早沒了學生們的蹤跡,獨自滾燙著。
小池塘的水似乎沸騰了,荷葉病殃殃地耷拉著,時不時似乎被池水燙到一樣突然顫栗一下。
學校的老學長鵝早嫌棄地遊上了岸,蜷縮在榕樹的樹根旁。那榕樹枝繁葉茂,把樹梢一直伸到五樓的教室。
左依依坐在教室最裏側的一排倒數第二的位置,傾瀉的陽光正好被外頭的濃密樹蔭擋住。
在沒有空調的教室裏,這可以說是上等的位置。
班主任杜翠蓮是個五十來歲的女人了,明明處於大好的退休的年紀,卻偏偏要把自己陷入極其漫長的更年期之中。
她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喋喋不休:“都聽到沒有,把你們桌子上的桌子裏的小風扇都關掉!”
“好無語啊。。。”有人小聲說道。
“好熱的啦!”有人嘟嘟囔囔。
“啪!”杜翠蓮狠狠地拍了一下講台桌子,“安靜!”
她細小的眼睛冒出凶悍的光芒,眼角下垂,嘴角的肌肉仿佛被凍壞了一樣冰冷僵硬。
“你們是來學習的!不是來享福的!”
她掃視著班級裏的每一個人,惡狠狠地繼續說道:“風扇那麼吵,你們還要怎麼學習?學習重要還是涼快重要?啊?”
隨即,她又用力指了指教室天花板上的風扇,好像要用她的手指戳破天一樣,中氣十足地說:“上麵的也關掉。”
“啊。。。。。”這下所有學生紛紛發出了抗議聲。
“啊什麼啊?!左依依,關掉你那邊的風扇!李月小!把你那裏的也關了!”
左依依眼皮動了動,在全班的注視下懶洋洋地站了起來。
左依依是個有名的漂亮刺頭,和同學起衝突,跟老師頂嘴對嗆是常有的事兒。大家心裏不免都有些暗暗的期盼。
左依依對大家的期盼卻渾然不覺。她伸手輕輕一按,風扇的開關清脆地一響,眾人頭頂的刀叉一樣的大風扇慢慢地降速,晃悠了幾圈,最終停了下來。
教室確實安靜了不少。
不少人心裏卻對左依依鄙視地咦了一聲。刺頭不也還不是照著老師的話做。
教室左側的李月小個子有些矮了,夠不著開關,便踩著凳子,總算把左側的風扇也關掉了。
她剛準備坐下,杜翠蓮陰惻惻的聲音便傳來了。
“李月小,你為什麼要把校服褲腿卷到大腿邊?你一定要把屁股蛋兒都露出來給大家看嗎?”
李月小愣住了,她一條腿還在凳子上沒下去,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此時此刻仿佛都被杜翠蓮的話引到了李月小的大腿上。也有一些女生,悄悄地把手伸到了桌下,將褲腿扯了下來,包裹住沾著汗水的整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