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無不言嗎……

“我爸的死是意外嗎?”許揚靠著門,淺褐色的眼睛直直盯著那雙黑瞳。

空氣凝滯,秦錚覺得自己慣用的伎倆,比如以退為進,對上眼前的人就像一拳砸進了棉花裏。不過……

“是也不是。”秦錚端著笑,向前邁了一步。兩人之間本就不遠的距離瞬間縮到隻有一個拳頭大小,秦錚微微俯下身,在許揚耳邊低聲說,“有的人想讓它是,有的人想讓它不是。”

聽到這句話,許揚眼中閃過一絲凝思,偏偏耳廓敏感的皮膚被熱氣激得染上紅色,下意識就想往後退,背部卻被門板上的花紋硌到。

“你什麼毛病,每次說話都湊這麼近?”許小少爺語氣不善,抬起一條胳膊想要擋在身前,卻因為兩人靠得太近,撞上了對方小腹和大腿之間的地方。

“嘶。”秦錚被猛一下撞得生疼,倒吸了一口涼氣,隻是身體分毫沒往後退,甚至還往前傾了傾,“少主,連我都知道你住哪,你覺得這地方……安全嗎?”

許揚立向周圍看了看,一股冷意纏上心頭,他甚至覺得此刻就有窺探的視線對準著自己。但同時,一種打破沉寂的鮮活和興奮的戰栗也湧上心頭。

“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監視我的?”少年饒有趣味地把嘴主動貼近秦錚的耳朵,壓低聲音。

“不久前。”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氣味又縈繞在鼻間,秦錚有些晃神,都沒反應過來此時應該把自己從那個“你們”中摘出來。

那些人手再長,也還沒本事把監控或者竊聽器放到這房子裏麵來。他這麼說,隻是想再試試自己是不是能聞到少年身上的氣味罷了。

果不其然,少年主動貼近了自己,帶著一股熱浪,那氣味就混在熱氣中。不是什麼香味,像是……被烈陽炙烤過的鬆木。

多年未見光的人見到光眼睛會刺痛,一直在寒冷裏的人得到溫暖皮膚會痛癢。

可失去嗅覺的人對於第一絲可以捕獲的氣味,就像一個本性愛酒的人第一次品嚐到美酒那樣,會瞬間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他忍不住又低了低頭,幾乎湊到了少年頸間。一直垂在身側的手也想要抬起來,把眼前擁有著這種氣溫的人壓進自己懷裏,想得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這麼多年他一直像走在鋼絲上,身下是萬丈深淵,未曾有片刻放鬆,一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久而久之他連如何放鬆都不會了。

可此刻,有個聲音在腦海中瘋狂地叫囂——隻要死死抱住眼前的人,把臉埋在他的頸窩,把自己埋到那氣味中,就可以讓緊繃的神經有一刻的鬆弛。

那些陰謀、真相、算計,甚至眼前擁有這個氣味的人的身份、命運都與他無關,他的身體隻是本能地渴望著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氣味,就像渴望空氣那樣。

“你們想幹什麼?”許揚皺著眉往一側微微偏了下頭。

這也靠得太近了吧……可是直接躲開又很奇怪,就好像他怎麼了一樣,太不符合許小少爺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風了。許揚覺得手癢癢,開始在心裏嘀咕自己的性別,但凡他是個女生現在就能名正言順地一巴掌呼這人臉上了!

“我們?不是‘我們’,是‘他們’。”秦錚像才反應過來這個稱呼一樣,克製著自己稍微往後退了一點。如果不退這一點,他可能真的會控製不住抱住許揚。把人嚇跑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