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不是跟你小子說得很清楚了嗎?你當我跟你放屁呢?昨天講得夠明白了唄?說的是一千塊錢,少一分你都別想在這個學校待!完了你今天跟我說湊不出?湊不出錢,跟我有雞——毛——關——係?”
眼前這個染黃頭發,打著耳釘,穿著雙翻領皮夾克,聲音囂張之人,便是這個十八流小縣城聞名的流氓頭子。
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就連他手底下那群天天與他廝混一處的小弟,每晚與他在夜市喝群酒,或是一幫人聚著唱KTV,逛酒吧,後夜喝得酩酊大醉,這人也沒有失言吐露過自己的名字。
此人倒是年輕,才二十出頭,在縣城內流傳的,隻有一個名號——“大軍”。
他的手底下,領著一幫幾十人的流氓群體。
這群體成員大多成年,乍是從麵相上看,可以說,沒一個像善茬,但卻是能給這人鎮住,全憑他有手段!
他要收保護費,試問校內,哪個敢不交?
要是來硬的,不交怕是腿打斷。
誒,也不是沒有這種例子,前些時候,有個姓王的高一學生,說是在“道上”認識些人,還真就頭鐵,硬剛他。
確實得承認那家夥有點關係,能從隔壁縣城喊幾車人過來。
那天這幾車人打跑了大軍的一群小弟,大軍率人趕過去後,那幾車人已經溜之大吉。
那幾車人走了,賬跑不了,你姓王的別讓大軍抓著落單。
這不,過了沒幾天,這姓王的,在縣城菜市場,讓人給逮住了。
當著一眾販子和買主的麵,大軍的手下將他控製住,塞進一輛轎車,帶走了。
又過了沒幾天,在學校見到他,這姓王的已經頭纏繃帶,手上打了厚厚的石膏。
原先如虎般裝腔作勢,眼下早已服服帖帖。
大軍是在縣城這一片有勢力,這不假,但一千元的保護費,聽上去便讓人訝異——哪有人收這麼高的保護費?
要知道,收取保護費的對象群體,還是一群毛頭高中生,雖然不乏有的學生家裏做些生意,或是別的什麼原因,零花錢確實不缺,兜裏隨便一掏,也能輕易掏出個千八百的。
但這種學生畢竟還是少嘛!大多數學生,每個月就那幾百的零花錢,若是照他這樣收費,那恐怕要引起群憤了!屆時靠他這幾十號人,又怎能鎮住幾個學校的人呢?
大軍也明白這個道理,收保護費,得給人留點活路,不能讓人交不起。
每人每月,窮的少則不交,或交個十幾元,至於富的,個別家裏有錢的,要讓大軍知道了,這人每個月不交個幾百,怕是是過不去這坎。
雖說這是強收費用,但他的度把握得極好,且還是有那麼些“人性化”的意味在裏頭。
大軍深諳,若是碰上個魚死網破的,鬧出事情來不說,自己分幣好處沒有!
而今天大軍親自到場,一顆黃發寸頭,極為惹眼,眼下毫不掩飾囂張,啐了一口唾沫。
這口唾沫像一枚子彈一樣,直從大軍嘴裏射出,釘在一張白皙的臉上,嘭,綻開一朵唾沫花。
這唾沫花,讓白臉少年一陣反胃。
這花就在他臉上綻開,他一歪頭便用肩擦去了,黏糊糊,臭烘烘,他感到無比惡心。
心底升起強烈的受辱感,他似乎因極度憤怒而身體微微戰栗。
人若是沒有自尊,遇了事兒卻軟骨頭,侮辱便有些乏味,以大軍本人的性子而言,或許甩幾巴掌,或是踢幾腳,就走了。
在大軍眼裏,侮辱這樣的人,既不如在校門口調戲校花有趣,也不如在電玩城痛痛快快打半天魚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