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立夏,窗外的天是誘紅色,將雲彩渲染成了淡淡的粉,隱隱透出背後那湛藍的底,看起來誇姣又陰鬱。
隔著窗戶,隱約還能聽見樓下有麻雀在嘰嘰喳喳的叫。
“唔…”少年懶懶的睜開眼,耷拉的眼皮眯成了一條縫。
腦袋因宕機許久,有些刺痛,渾身的筋骨略微發僵,隻是稍稍抬手,骨節就發出了劈裏啪啦的暴響。
“咦?那小孩好像醒了!”
3024病房,是住院部的重症監護室,看到病情最重的小孩醒來,剛從廁所提著水壺出來的禿頂男人很是驚訝,連忙招呼室友。
躺在對床上的瘦大叔正打著吊瓶,像是將要見證什麼了不得的事一樣,騰的一下,從背靠的枕頭上坐起身,搖頭晃腦道:“可算把你給睡飽了!”他望向禿頂男人,掐指算了算,“哎呦…怕是得有小半月了吧!”
“可不…”禿頂男人吧唧著嘴,連連點頭。
兩位大叔的對話,少年都看在眼裏,他沒有搭話,眼神中流露出的冷漠任誰看了都得退避三分。
禿頂男人顯然對此並不感冒,慢悠悠的從少年身邊走過,淡淡的語氣中,帶有一種不容回絕的強硬,“你叫什麼名字?”
這時,瘦大叔從旁邊的床頭櫃裏,翻出一本通體深藍的厚皮書。
禿頂男人接過書後,用袖口擦淨封麵上的少許灰塵,丟給少年,解釋道:“半月前,我們把你從森林裏救出來,當時你身上,除了這本書外,就沒別的東西了。”
雙手捧過厚厚的書,少年微皺眉頭,表情若有所思。
看到自己靈活的手指,少年覺得十分怪異,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觸感。他把手掌按在胸前,那如一潭死水般的胸膛,似乎昭示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抓了抓因發簾紮得刺癢的腦門,目光遊移之間,少年瞟見了自己手腕上係著的紅色腕帶,看到上麵手寫的個人信息,他定下心來。
“我叫薛炎,15歲。”少年沉吟了會,麵色平靜的說道。
一旁,禿頂男人看似走神,但在薛炎蘇醒的那刻起,他眼角的餘光,就沒從薛炎的身上移開過。
“我又沒問你年紀…”
禿頂男人笑著搖搖頭,端著水壺,一邊往保溫杯裏續枸杞水,一邊繼續向薛炎提問:“那麼薛炎小友,你為何會出現在緩衝帶的森林裏?
第二外圍隻有獵手和下民會踏足,而關於你的信息,也未在這座城市的任何一處有過記錄,你是外地人麼?
或者說…你是走食者?”
說到最後,禿頂男人的語氣微微一轉,多了些許同情之感,也有一絲憐憫。
走食者,指的是被人類社會拋棄的群體,其中的“走”與“食”,是指被趕走,與被吞食。
在這個變種橫行的時代裏,人類,已不再是食物鏈的最頂端,而隨著生存環境的擠壓,各國對領土的治理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如華府帝國。
各個地區均已實行自治,並由發達城市構建起生態圈,逐年向外擴張,但現實情況是,麵對變種侵襲,人類隻能疲於自保。
盡管交通網絡仍然在各城市間運行,但人口的流通性已經大不如前了,還因為社會環境的惡化,催生出許多足具爭議性的事件。
就如,不念教廷提出的“走食之規”,便是其中之一。
“額,這個嘛……”麵對一連串的問題,薛炎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小手不安的揪著被子,莫說什麼走食者,就連緩衝帶、第二外圍、獵手和下民,這種人盡皆知的概念,他都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