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爹)~忘了和你說了,昨天黑夜我給你收拾櫥櫃的時候看見你那煙絲受潮壞了……你那煙絲不抽扔出去哇,潮的櫃櫃裏盡味兒……”
“甚~?”張老爹這才回味起昨夜嘴裏的胡味兒……原來竟然是……壞了……怪不得一嘴苦藥片味了……
大清早聽來這麼個壞消息,那煙絲還是去年大隊要求去鎮上學習的時候人送的呢,三閨女回來就給收拾的掖在櫃裏,可一頓好找沒有,這好不容易露出頭角來,還是壞了……張老爹一瞬間臉就拉下來了,這兩天一樁樁一件件的破事湧上臉麵。
不好,玉香瞧著她這老爹的臉色,立刻警醒,跑!趕緊溜!
玉香:“大(爹)~麵糊糊我給你泡好了,一陣兒過來吃哇”說完低下頭轉身就往屋外走,三步跨兩步,剛要碰住門口的布兜子。
張老爹:“往哪撲個呀?”眉毛立挺挺的挺在紅臉老漢的頭上,配上那咬牙切齒的聲音,真真讓人皮緊,連著鼻子吸氣都微弱了下來。
玉香:“大(爹)~我大姐養下孩子了,這不是這幾天家裏都沒人過去沒,我媽著急的讓我今兒趕緊去伺候月子了。”看著老爹隨她話裏的意思軟和下來的臉,又叮囑道:“你別動不動毛躁的吼喊,那多大歲數了,脾氣不能急。哎!哎呦~你看你~”
話音還沒落呢,張老爹聽著三閨女像要教育自己的模樣,那眉毛又拉起了高調!給玉香看的,趕忙堵住老爹將要發作的火氣。
玉香:“行了,你快去吃麵糊糊吧。我去伺候我大姐了!”
西北方冬日的清早上,可不是南方的豔陽天,也不是上輩子那全球變暖的零下十度,是寒風凜冽刺骨吹,刀風攜冰直凍心。好一番收拾將自己打包嚴實的玉香正騎著借來的自行車奔波在路上。
“嘶~呼呼~”嘴裏哈著不甚暖的熱氣,脫下手套像個蒼蠅爪子一樣搓著凍僵的手。真冷啊……“大姐!姐姐!”想著年輕時候的大姐,凍得發懵的腦子,也讓她一點點清醒。站在鐵柵欄口的玉香,扯著嗓子高興的喊著姐姐,我就不開門,嘿嘿……
這時候的鐵大門可不是一扇門,是……一股股粗鐵花藝的鏤空門,刷著銀色粗糙的門上,有一把簡易的鎖子,來人自己扭兩下一抽,就能打開。根本不用住在屋子裏的主人出來開,平時人在不在家,就看掛不掛鎖頭,一目了然的樣子。這大門從建立至今也是第一次遇到呼喚使用。
“來啦!來啦……”一路小跑喜迎小姨子的大姐夫,趕忙打開大門,上前接過玉香手裏扶著的自行車。
進了屋尚不敢近前靠近大姐,隻坐在小板凳挨著火爐,看著眼前的大姐夫。現在的孔老頭,可不老。但已然初見雛形。這樣頂頂老實的人,誰能想到是城裏來的,還是孔聖人的後代子孫呢?玉香心裏無不感慨,命運弄人啊!
眼前的姐夫被農活的繁重壓的直不起腰來,瘦的細細窄窄的和那大門一樣,不禁風雨。弓著背,低著頭手裏不停的捅著火爐。爐火映著餘灰也暖在玉香的心上。
消瘦的身體和和清俊的臉龐。對比大姐寬厚的肩膀高大的身材,總有一種被欺壓的感覺。腦海裏還在琢磨大姐夫上輩子一生電影的玉香,沒注意到炕上扶坐起來的大姐。
重新活到年輕時候的她,眼神裏沒有了少女的活躍靈動。發呆的眼睛裏仿佛住著一個蒼老的婦人,像充滿悲憫的樣子,眼眶裏滿目滄桑。嘴角下垂的一點都不像是15歲的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