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羅狄迦愣了一下,確實,她知道始遨每天都很忙碌,她早上起來梳妝完去聖殿一起吃早餐的時候,始遨都是在主君辦公室裏看一堆一堆的公文,或是和秘書官們開早會。吃完早餐,始遨若是有時間,會指導一下釋羅狄迦,然後又是去見各種人,開會或者關起書房的大門不知道在幹些什麼了。
主君不會跟她聊政務上的事情,他們每日在一起共進三餐,聊的都些是不能再無關緊要的小事,阿釋會囉裏八嗦的把衣服的樣式,今天上了什麼課,侍女吵架之類的告訴始遨,始遨聽的很認真,釋羅狄迦不知道,始遨每天經手的事情裏有多少血腥殺戮,他把和阿釋在一起的時間裏將自己從那些殺戮中抽離開來,不去想這些。
“是啊,誰都不把我當回事,那我還練個什麼勁啊,也不會派我出去執行什麼任務。”
釋羅狄迦徹底放棄了,也不管蔣盟暴跳如雷起來,走到一處有幾個石墩的陰涼處,氣呼呼的坐下,兩腿一疊,又恢複了她那一貫倦怠的樣子。
“阿釋怎麼又和大師傅發脾氣了?”
競技場台階上傳來始遨的聲音。主君辦了大半天公務,等著釋羅狄迦和蔣盟來吃午飯,等了許久不見人,一問才知道蔣盟抓了阿釋來修煉,忙不急地親自過來解救她。
“始遨你自己看看,這孩子簡直是無可救藥!”
蔣盟開始告狀,釋羅狄迦也不分辯,交叉著雙腿懶懶地將雙臂撐在身後,大太陽下一張小臉曬的紅撲撲的,鼻尖上冒著小汗珠子。
始遨又是心疼阿釋又是要安撫蔣盟,一個老家夥一個小家夥都是暴躁的脾氣,誰也說不得,隻好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我最近太忙,疏於阿釋的訓練了,之前因為練魔宮花刃太消耗,搞得心口疼,我就讓她停了一陣子,這段時間都跟著萊傑斯練荊棘箭呢!“
“你把所有奉天祭司都叫來給她當老師也沒用,自己不肯下苦功好好練,光會擺架勢能嚇死誰麼?你還是早點把她扔到冰島離宮去閉關煉毒血,也不枉費了雅柏和先代們吃過的苦還有十二殿的傳統。”
“又是煉毒血,煉毒血,就算雅殿還活著,我也不要傳承什麼‘血之絆’。“
釋羅狄迦一直覺得十二殿師傅弟子交換血液的儀式是個可怕的傳統,誰的血毒性更強,誰才有資格繼承十二殿的身份在她看起來簡直不可理喻。
“好了,你們兩個也練了大半天了,都下午了,還不吃飯麼?” 始遨趕緊讓釋羅狄迦打住。
好說歹說總算把兩個人給帶回了聖殿,釋羅狄迦吃了兩口就一溜煙跑回十二殿歇著,始遨拉著蔣盟去祭拜先代們的墓塚去了。
入夜,釋羅狄迦派人稟了始遨說不舒服不來吃飯,始遨知道她不想挨蔣盟的罵,就拉了老朋友喝酒到深夜。
“我知道你是為阿釋好,我也明白她功力不夠需要勤加練習,但你不懂我的心。“
始遨給蔣盟倒上塔米爾嘉的青稞酒。
“你把她養到如今15歲,我明白的。”蔣盟說。
“我們兩個活到現在,身邊每一次有人離開,隻剩下你自己的那種孤獨感,都讓我恐懼這神賜的壽命究竟是不是一種詛咒。”
始遨出神地盯著手裏的白玉小酒盅。
“當然是詛咒,孤獨終身,且生生世世!”
蔣盟有點憤怒地將手中酒一幹而淨。
“可我看見阿釋,心裏就會高興,好像能忘了這些一樣,我不想讓她沾上一點髒汙的事,也不想讓她的手上沾上一滴血。“
始遨喝完杯中酒,繼續給蔣盟和自己續上。
“有我在一天,就想她一直這麼迷迷糊糊的快樂下去。”
“你這家夥可真糊塗,紅顏彈指老,你覺得她還能一直是你的小姑娘不成?”
“我當然明白,也隻是和你說說,我心裏的考量,285年了,即使是沒有神諭,我也想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