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黃昏,天地一片殘紅。
入目處,荒草叢生,弑禪樓晦暗無光,如一隻巨大的棺材壓在地麵,門柱前的石階上,倒著一具森白骷髏,顱骨怪異的扭向身後,似在笑著什麼,門柱與石階上都有暗紅的汙漬,似在佐證當日的情形。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趙安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眼前一幕,目瞪口呆。
“快看!”
突然有人大叫一聲,眾人順勢望去,就將被蒼夜擒拿住的鄭管事此時已不見了蹤跡,原地僅留下數件衣袍,在蒼夜手中,正握著一個小小的木偶,眉目間與鄭管事相似,七竅滲出的血跡未幹。
隻是,還未等眾人看仔細,這個木偶突然間無火自燃,“嘭~”的一聲須臾間化作灰燼。
“老鄭居然是隻木偶?!”趙安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回想起這些時日以來和鄭管事相處的點點滴滴,吃飯喝酒,上工輪休,吹水聊天,其與常人無異,甚至在趙安心目中,此人任勞任怨,可以當做親信培養,卻不料原來隻是個無心無肺的木偶。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蒼夜咂咂嘴,眼睛瞄向了弑禪樓的大門,想要進去一探究竟,隻是懷裏的趙萌萌卻死死抓住他的衣襟阻止,看著小丫頭一副泫然欲滴的樣子,蒼夜歎了口氣,暫時放棄深入其中的打算。
趙安不愧是趙氏的外事管家之一,在度過了最初的驚愕與不安後,迅速恢複鎮定。以沉著冷靜的神態穩定了人心,此時見蒼夜一副意猶未盡的神色。連忙上前阻止,道:“夜武衛。如今出現這種異況,我們先返回再從長計議,如何?”
“安叔所言甚是。我們這次也算是大有收獲了,至少可以肯定這座宅院並不簡單,隻要我們回去後將事情往上彙報,自會有族中高手前來解決此事。”
蒼夜頓了頓,沉吟一番,接著道,“如今最主要的是查明鄭管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順藤摸瓜的查下去,說不定會釣到一條大魚。”
趙安眼前一亮,頷首道:“不錯,老鄭這條線一定要查明,有人膽敢在我趙氏的府邸內布下這等局麵,所謀甚大,我必須親自將這裏的事情向上麵彙報。”
蒼夜想了想,向趙安說道:“安叔,我有個小小的請求。還望你答應。”
“何事,你說,能幫到的,我一定幫。”
蒼夜翻了翻白眼。對於趙安毫無誠意的表態表示不滿,但他毫不含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關於此事。我想安叔替我保密,就說是你無意間發現的問題。然後恰好遇到了我,於是一起來探個究竟。”
趙安愣了愣。頗為不解:“啊,這是為何,明明是你的功勞為何要推在我頭上?”
蒼夜聳了聳肩,毫不在意:“我已經夠出風頭了,想要低調一些。”
“好吧,那就多謝了,以後有事,招呼一聲。”趙安深深的看了蒼夜一眼,學著他的模樣聳了聳肩,胖胖的身軀頗有喜感,然後低聲和蒼夜商量了一番。
很快,商量好後,眾人啟程,迅速離去,隻是在經過池塘時,卻發現水麵上漂浮著一具屍體,從形態和衣著上來分辨,恰是先前那位在背後咒罵蒼夜的武衛。
“王武還是死了。”
“這廝活該,不跟著大隊,自己一個人在這鬼地方簡直是找死。”
“咎由自取,先前他還背地裏咒罵那位呢。”
“這次多虧了那位,不然我們估計和王武這廝落得一個下場。”
和這名武衛熟識的人見狀議論紛紛,那名武衛隊長卻僅僅歎了口氣,腳下不停,隨著人群迅速離去。
蒼夜抱著趙萌萌落在最後,在即將跨過廊道,轉過岔道時,下意識的回首望去,眼中紋篆流轉,視野中的景物刹那間發生變化。
別的且不去說,隻是那座弑禪樓,此際在蒼夜的眼中已徹底變了模樣,半空中有一片巨大的血色雲氣如冠蓋般遮蔽天日,灑下猙獰陰影,陰影中的弑禪樓成了一具龐大的黑棺。
黑棺內躺著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看不清,辨不明,四周縈繞著無窮的黑色煙嵐之氣,其僅僅吞吐氣機,就使得周遭黑氣聚散變幻,猶如風起雲湧,怒海生波。甚至僅僅是其逸散出的一縷氣息,就扭曲了空氣,使得弑禪樓附近數百丈內幻象叢生,強大可怖,絕非此時的蒼夜所能匹敵。
這樣的發現,徹底打消了蒼夜短期內覓機入內探尋的打算,畢竟光是這座弑禪樓外的幻象就差點讓他著道,而這僅僅是內裏那道身影泄露的一縷氣機所造成,便由此可以推測那道模模糊糊的身影究竟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