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凜冽,夕陽灼雲。

戰鬥結束,還來不及休息多久。

不到一個時辰,張津便領著百騎渡河而去。

張繡、金室韋則率軍於烽水嶺下結硬寨,靜待消息。

沒有貿然渡河,張繡是有多方麵考慮的。

一是禿發部主力尚在,自己這一方沒有必勝的把握。

鮮卑人不是東羌諸種,稍微一打就趴下了。

而且,張繡麾下基本都是張氏族兵,張氏骨幹死多了,不得被族老們戳脊梁骨?

況且,還有那麼多同僚都等著立功。

張繡自己一個人不可能拿下所有的功勞,總要給別人分一口湯。

隻有等後麵的步卒趕上來,諸軍鐵壁合圍,方才是萬全之策。

二是青銅峽為要衝之地,不可不守。

隻要張繡釘在這裏,禿發匹孤便如芒在背,不敢盡力攻城。

若是禿發部想要逃竄到長城外,正好趁其渡河而擊之。

富平城池雖然不算險峻,守個三五日卻不成問題,隻是擔心軍心士氣。

張津受命渡河,也隻是襲擾為主,堅定富平縣上下以信心。

更重要的一點是,張繡不是久居人下之徒,他要為自己謀利。

東羌諸種屢次被涼州三明或撫或剿,如今也恢複到了六七千落上下,丁口兩三萬。

這股力量如果能夠運用起來,那就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了。

在漢朝,這不算什麼犯忌諱的事情。

邊郡將吏稱之為“義從”,也就是仆從軍,或者是雇傭軍。

後漢光武立國,削減開支,一意經營關東,在邊疆的投入就很少了。

因此,漢軍在邊境就大量扶持外族,收攏為義從軍。

現在肆虐涼州的湟中義從胡,最開始就是漢軍的編外人員。

湟中地名,義從是性質,胡是人員構成。

東漢末年,公孫瓚雄踞幽州,能夠與四世三公的袁本初角逐,靠的是白馬義從。

然而,這威名天下的白馬義從的組成並不都是漢軍。

其中的底色,主要還是公孫瓚在遼東剿討多年,收下的烏桓仆從軍。

張繡自然知道,靈帝也就兩三年好活了,真想要生存下來,所有的一切都得提前謀劃起來。

這東羌的諸羌種,正是一把非常好的刀。

基於此,張繡準備借一借勢。

叔父張濟來信說,董卓因保全軍隊,被封為斄(tai,二聲)鄉侯。

張繡正準備寫信,告知叔父張濟自己這裏的情況。

順便,附一封信給董卓。

一者恭賀其封侯,二者向其請罪(沒有應其請從軍),三者再請教怎麼對付鮮卑人。

說起來,涼州的羌、漢、胡、鮮卑交雜,種族林立,問題複雜。

張繡不可能搞什麼民族平等,或者什麼超漢人待遇這種製度出來,隻能因地製宜,借鑒他人的做法。

那麼,請教誰呢?

在張氏能接觸的高官,又是了解涼州情況的人之中,選擇不多。

董太師,是唯一的選擇。

張繡撓了撓頭,不由感歎,繞來繞去,還是躲不掉這個煞星。

董卓起於豪強,曆任隴西郡吏、廣武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

一步步走到如今,一直都在帝國西北地區為官。

若問,誰是帝國西北民族問題權威專家?

張繡可以肯定的說,董卓是大漢帝國民族問題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