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的最後一個節目,是高三語文組年級主任,穿著不合身的挺括西裝,從某個角落站起,跟隨著一束慘白燈光,一邊唱著鳳凰花開的路口,一邊緩步走向舞台。
極致的舞美搭配著主任七拐八拐找不著調的歌聲,讓人既哭不出又笑不痛快。
又有一大批同學低頭看了眼時間,彎著腰悄聲偷溜出去。
嚴與時打了個哈切,用胳膊撞了一下身邊的人:“你有沒有感覺,時間快得很不真切啊,有點像總裁夫人帶球跑去國外的那三年。”
還沒詳細展開,再見就已是三年後。
沒頭沒尾沒重點的一句話,成功讓被問話的人沉默了幾秒。
他問:“那總裁夫人回國了嗎?”
嚴與時一臉凝重,掩著嘴靠近時安逸耳邊:“總裁夫人已經在競選美麗國總統啦,V我50,細聽夫人東山再起的故事。”
還以為要說多大秘密的時安逸:算了……你開心就好。
晚會臨近尾聲,主任那首歌最後一句歌詞悠然響起時,已經有大半學生都起身準備離場。
可最後一個字落下後,整個會場卻像是忽然斷電,整個陷入黑暗。
周圍稀稀落落響起問詢。
“停電了嗎?”
“不會是電壓帶不動主任的豪華舞美吧。”
……
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從一開場就掛在正前方從未使用過的幕布緩緩亮起,放映著這一屆高三畢業生從入校開始的點點滴滴。
有人抽噎著吐槽:“也不知道老師們在監控視頻裏找了多久,拍的我好醜啊。”
也有人順著話題回應:“沒事的,你才高二,偶然入鏡而已,等明年應該會有更醜的片段吧。”
嚴與時心想,還是學弟學妹會聊天啊,聽的人心裏涼涼的。
畫麵隨著時間線前移,開始出現逐漸清晰的班主任視角“偷拍”。
出現次數最多的,是綜合樓大廳那台掛鍾指針指向淩晨四點時,蜷縮在掛著鎖的教學樓門口,打著手電筒背誦的同學。
起初隻有零星幾個,到最後,畫麵險些要放不下。
就像照片右側的旁白所寫,這一路走來,好像總是苦多過甜。
“那是你嗎?”
時安逸忽然開口。
嚴與時正奮筆疾書,敲敲打打在貼吧最新那條畢業貼中寫下自己今晚的觀影感悟,聞言疑惑抬頭。
就看見畫麵像卡頓一樣久久停留在一張手寫信上。
“嗨,我親愛的同桌,很遺憾世界上沒有真正的魔法學院,冒著熱氣咕嘟在罐子裏的,其實是混雜著各種蟲子屍體的難聞中藥,好像隻有你信那是可以變成蟑螂的魔法藥水。”
那封平安夜寄出去的回信好像又收到了回信,可收信人卻變成了在座的每一位同學。
畫麵又轉到一張張競賽證書,落款無一不是田佳佳。
嚴與時:……我那沉默寡言但分外牛逼的掃地僧同桌啊。
但是這個時候放這些,是意在最後狠狠激勵一把畢業生嗎?
正想著,就看見畫麵晃了一下,昏暗無光的房間裏露出一個瘦小的人像剪影。
因為是快進式觀看,所以一幀幀像定格動畫一樣的人像其實怪異又荒誕。
可大家都屏著呼吸看畫麵中的人站起又摔倒。
有人從偶爾亮起的畫麵看清了一閃而過的麵孔。
“那……是之前拿過舞蹈國獎的學姐嗎?”
“不是吧,我記得好像是辯論賽二等獎。”
“不對啊,不是作文比賽一等獎嗎?”
……
“你們說的好像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