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個年代的大多數人都擠破了腦袋的往大城市擠不一樣。
嚴與時的老爸老媽,是當年小鎮上讀大學走的最遠的那批,也是畢業之後回來的最早的一批。
用她媽的話講就是“跑那麼遠賺幾千塊,房租水電交通費交完,買塊肉都要扣扣嗖嗖,回老家住著自己的房子,左鄰右舍偶爾殺豬宰羊還會給送肉過來,活著就要奔著舒服去啊!”
她一再強調她肯定不是圖那幾口吃的,但有些事情,太過於強調,反而讓人不信任。
小鎮上有一家很大的紡織廠,這個廠子養活了小鎮上一半的中老年人,也養活了嚴與時媽媽這樣,不想背井離鄉的待業青年。
所以沙河紡織廠的老板在小鎮上的地位,大概就和孫悟空在花果山的地位差不多。
紡織廠老板姓時,是一個很慈眉善目的老頭兒,他家修的像四合院一樣的老宅就在嚴與時家的二層住宅隔壁。
房子比小樓矮一半,麵積比小樓多五倍,從嚴與時臥室的窗戶看過去,剛好能看見院子裏種的那片大草莓。
所以在嚴與時的幼年時期,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和那個老爺爺成為忘年交,不是想吃草莓,就是單純的想交朋友。
嚴與時媽媽經常問她爸:“你們兩家住的這麼近,怎麼當時就沒一起開紡織廠呢?”
嚴爸爸從貨車上搬東西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想說其實他也不知道,可能他的爸媽很早就預感到,他以後娶的媳婦兒生的孩子,都是會在吃上麵敗家的主,所以才開了一家小超市。
但是看著自家老婆手裏削蘋果的刀在陽光映照下散發著銳利的光……
他不敢說,他決定繼續沉默著卸貨。
但嚴與時覺得,她可能知道。
就像嚴媽媽經常嘟囔著自己和紡織廠老板都姓時,說不定她其實是時爺爺的遠房親戚的遠房親戚。
但事實上,她遠房親戚的遠房親戚給她送豬肉吃,她都得害怕第二天會因為用鼻子喘氣被辭退。
占地麵積很大的大院子和後來才翻新的小樓,就算是做鄰居都帶著那麼大的距離感。
大人,總是喜歡把很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透過臥室的窗戶,嚴與時發現隔壁院子裏的杏樹開花了,以前,杏花一開,時爺爺家的小孫子就該回來了。
按理說,和時爺爺的小孫子成為朋友的難度,應該要比和時爺爺成為忘年交的難度低多了,如果當年嚴與時沒有因為認錯人,在大街上一把拽掉時安逸褲子的話。
或者再往前追溯,如果她沒有因為被狗追,就把路過的時安逸撞進臭水溝的話。
嚴與時她媽經常跟她講,說她當年是和時安逸在同一家醫院生出來的,嚴與時問她媽,是不是想告訴她,其實她才是時爺爺的親孫女?
嚴媽媽一臉你怎麼比我還會做夢的表情,徹底粉碎了她想憑借血緣關係獨占那塊草莓地的野心。
嚴媽媽說,她隻是想告訴嚴與時,她也是和老板的兒媳婦在同一家醫院生孩子的交情。
但是小鎮上隻有一家醫院,這個鎮子上所有生孩子的阿姨可能都和她老板兒媳婦有這個交情。
俗話說:當你帶著目的性的去接近或者去取悅一個人的時候,結局往往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