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對於上輩子的事情其實已經很模糊了,她從小身體就不好,比起在家和父母相處、或者在學校與老師同學相處,反而是在醫院和醫生護士,以及那些永遠也打不完的點滴、吃不完的藥物相處時間更長。
在她的記憶裏黑白永遠是最常見的顏色,然後是極為刺眼的紅色,代表的是可能會傳來悲訊的手術室或ICU紅燈。
那個時候她想的最多的就是何時能結束自己的生命,即便這個世界還有如此之多有趣的事情還未接觸,還有那麼多有趣的書籍沒有看完,可是如果這一切都建立在她每次搶救都需要經曆的痛苦,和每次父母見到她時,就因為醫藥費和憂心忡忡的愁容上,那不如就早些離開這個世界,讓她下輩子當一隻自由的鳥,天生就能揮舞著翅膀去看遍這山川大地。
然後她穿越了。
在意料之中的某次搶救無效中,離開那充滿悲傷與痛苦的世界。
然後來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她的身體仍舊不是很好,但和上輩子隻能去醫院用手術藥物治療不同,這輩子她活在一個玄幻世界裏,一個擁有靈力和法寶就能做到上輩子隻能在夢中才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即便她的身體素質還是不佳,可這輩子的言家在這個玄幻界仍舊財力雄厚,可以用靈石購置無數天材地寶來為他們唯一的掌上明珠續命。
言家當家主母楊繞盈滿臉是汗水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幹裂的嘴唇輕輕動了動。
她想起不久前請赫赫聲名的藥穀醫者替自己把脈時候的情況。
那大夫與她說:
“夫人,你腹中胎兒脈象微弱,恐怕難以安全生產,就算出生估計也……”
話雖未說完,可她心已經涼了半截。
可她與夫君結婚數載,好不容易才懷孕,現在要她放棄這孩子又如何甘心。
她夫君,言家家主言軒本就擔心妻子,本不願意為了一個可能早早夭折的孩子讓她受苦,可見她執意要生,隻得備好所有能備上的東西,最後焦急地在產房外繞著門口走了最起碼幾十來圈,終於在裏麵快沒聲時忍不住衝了進去。
“繞盈!繞盈!”他急匆匆地喊著她的名字。
身邊的產婆被突然衝進來的大男人嚇得不輕,趕緊說著“老爺!裏麵血汙太重,會衝撞了您,不利於修行,您速速離開!”
但言軒怎麼可能聽她的,似乎看見妻子正無力地朝他伸出手,他憤怒地一把撥開產婆要推他出去的手,轉而緊緊握住自己妻子的手。
“軒郎……”楊繞盈感受到他的動作,也虛虛握住他的手,然後語氣篤定地說道:“我聽到她喊我娘親了……是個女孩子……”
言軒以為她或許是力竭聽到了的幻聽,可不想下一秒產婆真的驚喜高聲喊道:
“出來了!出來了!夫人再加把勁,孩子和你都能平安!快快快,將那碗溫著的千年參王湯給夫人喂下!”
產房裏一時間裏又是手忙腳亂,直到幾分鍾後一陣虛弱的嬰兒啼哭終於在所有人如釋重擔的表情中響起。
這就是言笑的出生,也是這位言家金枝玉葉的小小姐從小聽到大的故事。
現在在外不苟言笑的言家家主言軒,正試圖和自己有七歲的女兒好好講道理。
“現在你知道你娘親當年有多辛苦了吧,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逐漸不願意和別人多動動嘴說話,而不是上去就呼人家一巴掌,你現在聽爹的話,看看你娃娃親的對象如何?”
言笑心想,我又不是真的七歲小兒,算起上輩子的年齡,她都活了超過二十年了,隻不過也許是命中注定,她這輩子的名字竟然還是叫言笑。
“爹。”她脆生生地喊他。
“哎!”聽見自家女兒這樣喊自己,他這個當爹的立馬就忍不住溺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