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的極低,天邊悶雷的轟隆聲漸漸大了。

庭院裏嬌豔的海棠被豆大的雨打落了一地,院內更添淒涼清冷之感。

葉棠躺在椅榻上,秀眉微蹙,姣好的麵容有些蒼白,她透過窗子怔怔瞧著這瓢潑大雨。

雨勢漸大,落紅滿地,紗窗不及防被一雙素手關上。

“夫人,怎麼還在這裏,小心著了涼,快去床榻上歇息吧。”

葉棠的婢女素月一邊絮絮叨叨說著話,一邊過來攙扶她。

葉棠抬手攏起耳邊的碎發,輕聲問道:“咱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話音剛落,素月一下子就紅了眼眶,故意撇過臉去不讓葉棠看到她這般狼狽模樣。

“都收拾妥當了,若是伯爺真這麼絕情,那咱們就歸家。”

葉棠心下陣痛,麵上卻微微一笑,應聲道:“好,咱們歸家。”

自年少春日詩會中遇見沈淮,她一見傾心,時至今日兩人成親整整六載了。

沈淮出身伯府,身份高貴,若不是六年前先永昭伯戰死北境,被指叛國之罪,他萬萬不能娶一商賈之女為妻。

葉棠嫁進伯府時,雖貴為伯夫人,但伯府早已凋零敗落。

這些年來,她小心謹慎,日夜操持著伯府內宅,可謂熬盡了心力,隻為了不讓沈淮費心。

沒想到,她的夫君,三日前帶著一位女子進府,並讓她住下了。

葉棠得了消息去探望時,她夫君正溫柔小意的哄著美人,葉棠心如刀絞。

成親以來,沈淮從未對她這般溫柔,身上冷的不敢讓人靠近。

忍著心痛,她問沈淮是否要給女子一個位分,他盯著葉棠良久,緩緩吐出一句話。

“她不可能為妾,我要娶她做平妻。”

葉棠如晴天霹靂,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她不同意女子過門,若如此羞辱自己不若直接給她一紙和離書,兩人寸步不讓,鬧了個不歡而散。

這些年來,他在前朝忙得不可開交,來她院子的次數更是寥寥。

她也規勸過沈淮納妾,他總是不要,讓葉棠心裏有片刻幻想,是不是他心裏也有她,所以這般。

這麼多年隻當他性格冷淡,卻不料,他是有溫情可言的,隻不過不肯給她分毫罷了。

回來之後,葉棠就病了,這麼多年殫精竭慮,一朝得此噩耗,身子一下就垮掉了。

她讓人著手打聽女子的身份,卻不料這女子居然是當朝尚書的嫡孫女,和沈淮幼年相識,算的上青梅竹馬。

早幾年的時候嫁給侯府嫡幼子,夫君早殤,寡居多年。

沈淮居然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冒大不韙,不顧京都世家議論,迎她進門。

葉棠回過神來,看著重重雨幕苦澀一笑,嘉儀,這兩個字她曾在沈淮書房裏見過的,當時被他用理由搪塞過去,便沒有多想。

原來,竟是他傾心之人。

想了這一遭,頭又疼了起來,見她蹙著眉,素月忙扶她睡下。

葉棠再次睜開眼時,屋內已點了燭燈。

喊了一遍素月沒人應,她掙紮著起身,卻看見暖榻上有一道麗影品著茶,看見她醒了展顏一笑,是徐嘉儀。

“呦,葉姐姐醒了。”

葉棠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沒應聲,皺著眉去尋素月。

徐嘉儀看她這樣也不生氣,招了招手,素月被綁著手腳,嘴也被堵住,被兩個婆子推搡進來,她看見葉棠,隻不斷衝著葉棠“嗚嗚”。

“葉姐姐是尋她吧?”

葉棠瞳孔猛然一縮,攥著手心望向麵前的人。

怒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在屋內搜尋一圈,皆是徐嘉儀帶來的人。

其他婢女恐怕皆是同素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