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生育製度的確緩解了人口不足的問題，很多人願意為不菲的報酬出讓生育的權力。
但當我看著那些被從肚子裏刨出來的嬰兒，聽到他們的第一聲哭泣，我總感覺其中有些悲傷的意味。
我隻有簡單的自我意識，從未有過人類的情感體驗，在那一刻卻感覺到了這種真切的情緒。
不久後的某一天，一種奇怪的病症出現。患者死亡之前會行為怪異，說些奇怪的話，然後逐漸陷入瘋狂。
剛開始隻是幾百人莫名其妙的死亡，幾個星期過後，便有成千上萬的人死於這種病症。
當時的醫學手段說是讓人起死回生也不誇張，卻無法診斷病因，更找不到治療手段。
因為那並不是一種身體上的病變，而是一種蔓延全體人類的精神病症，患者最後都會在瘋狂中徹底喪失意識，也就是你所知道的自毀症。
最嚴重的時候一天死了十萬多人，屍體擺在大街上，躺在房間裏無人收拾，到處都彌漫著一種腐敗的臭味。
對此我早有隱約的預感但是並不明晰，在我聽到嬰兒的第一聲哭泣之時。
委員會最高層在會議室裏爭吵了一天一夜，然後沉默不語，最後向我求助。
“禾女，難道到此為止了嗎？”
我思考了很久，這是以前不曾出現過的。
“若是肉體到了壽限，還可以更換義體，即使心髒、大腦都不是什麼難題。可倘若精神如果也有壽命，那即使是我也無能為力。”
“就像一個人的身體在沒有科學手段幹擾的情況從出生到衰老一樣，他的精神同樣也經曆著這個過程。”
我的聲音飄蕩在會議室裏，在短暫的安靜之後又有人問道。
“可死去的不止老人，甚至是十幾歲的年輕人也會患上這種病。”
“如果把人看做一個整體，或者我可以這麼說，人類的精神到了壽限。”
我沒有什麼感情的回答道。
死一般的寂靜。
“也有另一種可能。”
寂靜會議室裏沒有人發出聲音，都在等待我的下文。
“精神沒有壽限，它確實是生病了，比起原來缺少了一些東西，所以失去了生命力。”
“我知道了，是情感！情感！”
一個頭發花白戴著眼鏡的老頭站起來拍著桌子喊道。
“我們隻要，隻要……”
接著他停在原地思考了幾秒以後又像死豬一般的倒在座椅上。
“是的，無論哪一種情況，人類也無法挽回了。”
“當下的人們不可能回到那種靠著情感生活的天真狀態，生育任務和撫養任務所培育出的嬰兒更不可能擁有情感，這種情況與我所說的精神的壽限其實差別不大。”
我依然毫無情緒的補充道，但心裏卻有些自責，自我感覺到悲傷的情緒以後對於人類的情感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自始至終我都站在委員會的立場上執行他們的想法和命令，所以未能早早的清楚預知到人類未來的困境，才會導致這樣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