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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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下的時候順手點燃了一支香煙的賀卓銘將一張菜單隨手丟給文清明，“這間店我常來。所以你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情，記得要到這裏來說。我不想再到主樓底下去喂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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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推薦的？就按照你平時要的來兩份就好了。”文清明隻是掃了一眼菜單，然後便將菜單放到了一邊，同時撕出一些餐紙抹了抹還帶著一些油跡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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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杯大的原味奶茶，兩塊錢臭豆腐，三塊錢田螺。”賀卓銘相當熟練地向站在店裏麵的老板點了幾樣從此之後陪伴文清明度過多個類似的夜晚的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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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文清明看著賀卓銘已經回過頭來，微微抬頭示意道：“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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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慶。”賀卓銘隻是說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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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現在才開學多久啊？”文清明幾乎以為賀卓銘是瘋了，“團慶還有很久時間才到，我們不用這麼早就開始做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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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在想今年的團慶應該怎麼處理而已。”賀卓銘拿起老板剛剛拿來的奶茶喝了一口，“這是我們這個學期最重要的一個演出節目。上一年，我們出了一個垃圾劇。今年，我們絕對不能再幹這種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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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今年阿俊不在了。”文清明用竹簽插起一塊臭豆腐，淡淡地說，“而現在我們隊裏麵的新人又都還是……”文清明瞥了一眼賀卓銘，“……那些話我就不說了。總之，今年的演出有些頭疼。希望到時候自然會有一些解決的方法自己跳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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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沒有了淩俊，我們也一樣還是能夠做出好的話劇。”賀卓銘冷冷道，“我們可以嚐試著改變一下我們的劇本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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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上次那個新生交過來的劇本嗎？”文清明苦笑道，“我在看到那個戰爭劇的時候差點就要心髒病發了。老大，他到底有沒有想過我們學校到底隻能給他什麼條件？他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隊裏那些人的水平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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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今年最好注意一些。”賀卓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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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做我要注意一些？”文清明笑罵道：“你就繼續翹著二郎腿，當你這個奶茶隊長麼？我告訴你，今年的劇本你自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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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寫，我改。”賀卓銘淡淡地吐出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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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文清明又覺得自己呼吸不順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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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要生氣了，”賀卓銘向自己的背後一指，“待會兒我們到儒斐的那間酒吧去那裏去坐坐，讓你唱兩首歌輕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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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你個頭！”文清明將一顆空田螺向賀卓銘擲去：“不過說真的，我們應該嚐試一下合作寫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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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賀卓銘閃過襲擊，“自己寫自己的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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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自己寫自己的會更加能夠凸現個人的風格，可是始終還是有一些問題的。”文清明道，“我們始終不是專業寫劇本的人，無論我們把這個故事想得多麼全麵都好，一定還是會有自己所不能察覺的紕漏。如果可以兩個人、三個人，甚至是更多人一起去構思這個劇本的話，一定會達到更好的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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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不一定就能夠有好的效果。”賀卓銘說，“不過，從文風上來看，你比較注重故事性，我則比較關心舞台效果。如果真的能夠象你所說的那樣合作寫劇的話，我想我們應該可以寫出話劇隊從來都沒有過的劇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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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不要太偷懶了。”文清明向賀卓銘舉杯道：“記得要寫劇給我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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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文清明手上的課本已經是屬於大學三年級的下學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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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學期，原本與文清明同屆的淩俊需要外出實習，故此這個學期都暫時不會回校。即使淩俊會回校，那也是在五、六月份時候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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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年，文清明有很多朋友將會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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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俊、易正、祁君、原晉、王誌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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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偉亮、汪亮、宋儻、許家能、龍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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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曾經與自己一起歡笑過的朋友，將會先自己一步踏上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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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曾經是自己往日故事一部分的人物，現在都已經要脫離自己的故事，投身到另外一些故事裏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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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自己，還在這個故事之中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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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究竟還要在這個似完未完的童話故事之中待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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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文清明嘴上說時間還有的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時間的流逝卻好像不是用走的，而是用跑、用跳的一樣。文清明明明感覺自己隻不過是正常地上了幾次課，渾渾噩噩地睡了幾覺而已。可是當他睜開眼睛看日曆的時候，卻又已經快要是五月份了。看著日期，文清明直發楞，懷疑這個日期是跳躍式的被撕掉的。否則這幾個月漫長的時間，自己怎麼會感覺才剛剛過了幾天？
可是偏偏他又記得自己在這段時間之內究竟幹過了什麼。於是他有些懷疑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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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賀卓銘開始有意無意地暗示文清明是時候寫稿了。而文清明在開始的時候還能假裝看不到。可是隨著賀卓銘的暗示越來越明顯，最後文清明也再也裝糊塗不下去，隻好如同平時一般含恨屈服，再次拿起了手中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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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同樣的一間奶茶店，同樣的位置，文清明將一疊整理好的文稿丟擲到早已在喝著奶茶的賀卓銘麵前，同時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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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吃飯，”賀卓銘問道：“我一邊吃東西一邊看稿，你不會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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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看你吃的是什麼東西。”文清明沒有好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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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劇裏麵有多少個角色？”賀卓銘撕開一雙一次性筷子，一副準備就餐的模樣。“這次的團慶，不知道他們究竟能夠給我們什麼器材，不過按照過去幾年的經驗來看，估計都是沒有什麼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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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配音人員都不知道找什麼人好。”文清明向老板點了一杯記在賀卓銘賬上的奶茶之後回頭說：“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們隊裏現在男生太少了。這樣的話我們很難找人配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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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角色，你有沒有考慮過由誰來出演？”賀卓銘終於翻開了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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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完之後，我們再交流看法。”文清明沒有正麵回答賀卓銘的問題，隻是讓賀卓銘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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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報酬》？”賀卓銘掃了一眼劇本的標題，“有些意思。老人家，你終於想要改變一下風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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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不是告訴我，這次的劇本最好就是盡量不要再寫那些愛情劇嗎？”文清明奇道，“這是你告訴我的，怎麼反過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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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搞清楚，說不要寫愛情劇的人不是我，是管著藝術團的那個單紫宛，我隻是傳達一下她的話而已。”賀卓銘眼睛看著劇本道：“我才不管什麼類型，總之是我喜歡的就好。不過反正那些感情劇我們過去寫得也已經夠多了，這次就換換風格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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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龍肉吃得太多，吃到膩了，所以想換一些蘿卜幹來調劑一下口味麼？”文清明笑道：“總之你就自己看著辦。符合要求的劇本我就已經寫出來了，至於其它的事情，就由你這個隊長自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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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賀卓銘將文稿放回桌麵，麵無表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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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看完了就給一些意見，”文清明按著文稿道，“已經不要你親手寫初稿了，如果你還是不肯說說其它東西的話，下次我就喂你吃田螺殼。說！看完之後有什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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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你要我說的，那麼我就直說了。老人家你可不要生氣啊！”賀卓銘有言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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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那麼小氣的人嗎？”文清明搖頭說：“更何況，這麼久以來，你有哪一次不是對我們的劇本挑三揀四的？難道我還會不知道你的脾氣嗎？之所以拿給你看，就是特地給你挑毛病的。要知道，如果我們對自己的作品太過寬容的話，那麼到時候觀眾就會用百倍的殘酷來對待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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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麼我就有什麼說什麼了。”賀卓銘翻開劇本說道：“老人家，我首先覺得你的這個劇本裏麵的人物有些不太搭調……應該是說，人物寫得有些怪怪的。第一個就是你的那個‘惡魔’的角色。你看看，這個惡魔未免也太熱情了一些。我覺得這個人物的性格應該更加冷酷……不，應該是冷豔一些。當這個角色出場的時候，應該帶給觀眾們一種……就像看到一座冰山，優美而又冰冷的感覺才對。可是我現在看到的這個‘惡魔’的形象，覺得她稍微多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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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賀卓銘忽然又看看劇本，忽然搖頭道：“不行，我總是覺得這個故事好像還是不完整的樣子，一切故事都在將要發生，可是卻又沒有發生的時候就中止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這個故事還是差了一些什麼東西……可是這究竟是差了什麼東西呢？讓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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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卓銘向文清明擺擺手，示意文清明保持安靜，好讓他能夠靜下心來想一些他認為是相當重要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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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把你所構思的這個故事的原意告訴我。”低頭沉思了許久依然未能抓住自己心中所惑的賀卓銘抬起頭來對文清明道：“我們一起來找出這個故事所欠缺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