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棺材魚貫而出,眼前的宅子挺威武霸氣,但在天光中顯得有幾分森然。
人死為大,這些棺材卻隻能從側麵的小門抬出來,搬上車,被送去凡界的小城埋葬。
是的,這個世界分為凡界和有靈氣適合修士居住的修仙界。
沒有送葬的人,因為死去的都是年輕的“罪人”。
凡界的墓園裏,棺材被隨意的堆放著,辦差的修士施了個術法,墓穴就坍塌了。
不立塚,不立碑,過段時間新泥變舊泥。誰知道埋得是誰呢?
交代這事的人機智又薄情。
初春的雨將地上的土泡得柔軟,路上爛得一泡水,沒人想出門。
那新墳突然裂開,一人哆哆嗦嗦爬了出來找了個方向倉皇而逃。雨水繼續把墳泡爛,爛得一切沒蹤跡。
少年的手上全是血,劍上刺穿了個人。他的頭顱嗡嗡作響,眼前隻有一片一片的白,他如同石像,身上仿佛沒有一處精氣是能移動的!
但是突然一股巨力襲來,這石像便碎了。
齊砳猛睜開眼,不自覺地調動經脈內的靈氣。
一陣劇痛傳來,他也完全清醒了過來。
是了,他是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了。
他曾是尊貴的齊家嫡係子,是有前途的雙靈根修士,他本會踏上修仙大道,但是他使陰招刺傷蘇家天才蘇單的丹田,使他不能進入頂級宗門劍宗。
連同他涉案的十幾名齊家小輩都被蘇家金丹修士震斷經脈而亡。
唯有他沒死,他的父親早年有奇遇,得到一顆能蒙騙修士的假死之藥。
而他母親則是出生落魄醫修世家,也藏有保命之藥。
他活了下來,活在痛苦的真相中。
因為他知道他們是被拋出來頂罪了。
他的族兄齊淮是一個極大可能進頂級宗門劍宗的天才單雷靈根修士。
剛好在劍宗選拔的時候,他最大的競爭對手被族弟重傷,至少這次沒人和他競爭了。
如此湊巧的事齊家自是不好交代。
但是同樣天資出眾的雙靈根嫡係子齊砳被蘇家一怒之下殺死了,蘇家也不好再計較什麼。
他作為雙靈根本來也有機會跟著族兄進入劍宗成為一位侍從修行,所以多年以來他父母一直讓他跟隨族兄修煉。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齊淮倒是很放得下,果然是被寄予厚望之人。
那天,齊淮說要去坊市購買物品,約了數十位子弟陪同。
不知道他的父母想到自己孩子被這樣犧牲會怎麼想。
他們這樣信賴家族,在外奇遇的資源也會分一大部分給家族。
修士分娩不易,齊砳父母就隻有他一個孩子。
但在齊家眼裏,核心天才進了大宗門不僅意味著他的修為會很高,甚至能給整個家族尋求庇佑。
雄雞一啼天下白,齊砳也來到後山開始了一天的晨課。
他從土裏爬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棺材在最上麵,並且周圍居然還設了一個高階隱陣。
齊砳父親是家族裏有名的陣法師,他也繼承父親的陣法天賦。
這個隱陣是齊砳學陣那天,父親的師父贈的,父親曾親手一筆一劃教他刻上麵的符文,他不會認錯。
他知道,那是父母在用這種方式在挽留他們心灰意冷的孩子。
“活下來吧,砳兒,我們還會再見的!”
可是爹娘,他不甘心活成一個廢人。
所以他依舊每天修煉,感知靈氣,用空氣中稀薄的靈氣慢慢錘煉自己的身體。
盡管這一切於事無補。
他住在山林中的一個山洞裏,他身無長物,修為盡失,不敢前往城市。
好在父親母親借陪葬品的由頭,放了一個儲物戒指,一個袋子,袋子裏還有一些保證肉身緩慢腐朽的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