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寺。
“喵嗚喵嗚？”
我以後真的隻能當貓貓了？
看著臉上帶著幾分愁容的沙彌，被盛清硯抱在懷裏的路時檸很認真的問道。
沙彌充滿歉意的說了聲“阿彌陀佛”。
“路檀越，天命如此，且你的身體已經徹底沒了生機，靈魂無法再回去。”
路時檸失落的低下頭，甩甩毛茸茸的尾巴。
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問道。
“喵嗚…”
那檸檬呢？它怎麼辦？
“一具身體裏隻能容納一個靈魂，路檀越現在占據了檸檬的身體，那檸檬…”
剩下的話沙彌不忍心說完。
但他的欲言又止所表達的意思，路時檸哪能看不懂。
她當即急了，在盛清硯懷裏掙紮著想站起來。
“喵嗚喵嗚喵嗚…”
把檸檬換回來吧，反正我注定要死，在這世上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路時檸想活，哪怕以後隻能當一隻貓也行。
可她不想犧牲檸檬的生命，況且檸檬又不是一隻野貓，它是有主的！
盛清硯那麼喜歡檸檬，要是知道她能活下來，是靠檸檬以命換命，他得多難過多生氣！
還沒等沙彌有反應，一直沉默不語的盛清硯先伸手撫摸著懷中小布偶的腦袋，試圖讓她冷靜點。
“別急。”
路時檸心虛，愧疚，壓根兒不敢回頭跟盛清硯對視，隻能焦躁的甩甩尾巴。
“喵嗚…”
這哪能不急，你的貓都死了…
盛清硯聽不懂貓語，雖然能大概猜出路時檸在說什麼，但還是朝沙彌看去。
沙彌見路時檸沒有要他保密的意思，於是為他轉述路時檸的話。
盛清硯聽完，深幽的眸中迅速溢出心疼。
傻阿檸，這種時候就不能自私一點嗎？
“我…”
盛清硯想說其實他沒這麼看重檸檬，他更想讓路時檸活下去，誰知沙彌衝他輕搖頭。
他一頓，就聽到沙彌開口。
“檸檬是自願救路檀越的。”
路時檸一愣，藍寶石似的貓瞳跟沙彌對上視線。
“喵？”
“路檀越還記得自己曾經救過一隻貓嗎？這隻貓就是檸檬。”
路時檸喂過很多流浪貓，能談得上救的，隻有一隻。
但是才帶回家一天，就被她媽媽扔了。
這也能算救嗎？
等等！
路時檸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那隻小布偶被丟以後，是被盛清硯撿回去了！
看著一臉錯愕的小布偶，沙彌仿佛能洞悉她的想法一樣。
他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
“路檀越，請不要有心理壓力，檸檬是心甘情願救你的，況且檀越現在已經在它的身體裏，便再無換回來的可能。”
路時檸：“……”
她聽完，小心翼翼的扭過頭去看盛清硯。
靈動澄澈的貓瞳裏，滿滿都是愧疚和心虛。
“喵嗚…”
對不起…
聽到沙彌的轉述，盛清硯輕歎一聲，將小布偶舉起來跟自己平視。
“路時檸，不要愧疚，能救你一命，檸檬和我都很高興。”
路時檸聽完，愣了一下。
她直勾勾的跟盛清硯對視著，看著裏麵充滿不知名的，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她沉默片刻，點頭。
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既然無法改變，就隻能接受。
路時檸很快轉過身麵對沙彌。
“喵嗚…”
我還能為檸檬做點什麼嗎？
“路檀越可以為檸檬做一個雕像，放在寺裏受香火供奉。”
“喵嗚…”
雕像的材質有要求嗎？
“檀木最好，寺裏就有。”
“喵！喵喵…”
買！買最好的，現在就弄！
沙彌點頭，很快帶著一人一貓往閑人止步的後院走去。
檀木不算貴，路時檸大手一揮，買了好大一塊檀木。
沙彌很快拿出一套雕刻用的工具，一邊打量小布偶的外貌，一邊開始下手雕刻。
他顯然經常做這些，手法很熟練，才一會兒的功夫，手中的檀木就已經初見雛形。
又過了許久後，沙彌將雕刻完成的雕像遞給路時檸看。
看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檸檬”，還有還有它的名字，路時檸很滿意的點頭。
見狀，沙彌收拾好工具，又帶著他倆往專門供奉雕像的大殿走去。
撲麵而來的濃鬱香蠟味，表明這裏的香火經久不息。
沙彌找了一處好位置，便將雕像遞給路時檸。
她現在是一隻貓，自然拿不住雕像，於是盛清硯就捧著她的爪子，跟她一起將雕像放置在高台。
放好，沙彌分別給二人遞上一束香。
路時檸拜了拜雕像，又在盛清硯的幫助下將香插好。
做完這些，她直勾勾的盯著“檸檬”。
檸檬，謝謝你救我，希望來世你能過得幸福快樂。
你的主人我也會好好照顧的。
這既是對檸檬的承諾，也是路時檸發自內心願意去做的。
不過在實現諾言之前…
路時檸鬱鬱寡歡了好幾天。
自南安寺回去後，路時檸每天都沒什麼精神。
雖然她已經接受了檸檬以命換命的現實，也沒再用愧疚折磨自己，但…
一想到以後她都隻能當貓貓，她心裏還是鬱悶難過。
雖然保住了命，可她到底當了二十多年的人。
現在變成貓，很多事都不方便做。
路時檸：QAQ
某天傍晚。
本該到盛清硯收工回家的時間，沒想到隻有俞墨回來了。
進了門，神色焦急的他直奔正趴在客廳沙發上的路時檸。
路時檸猝不及防被他抱起，剛想掙紮，就聽到他對她開口。
“路小姐，幫個忙！”
路時檸身體一僵。
他怎麼知道的！！
盛清硯說的？
他會不會把她當成怪物？
刹那間，路時檸腦海裏浮起很多不好的念頭。
由於她的情緒表現的實在明顯，俞墨一邊拿起她身邊的手機，一邊解釋道。
“路小姐別害怕，硯哥已經把情況告訴我了，我不會說出去。”
“喵嗚？”
真的？
路時檸眼巴巴的瞅著俞墨，見他神色認真慎重，她這才稍微放鬆下來。
很快，俞墨就帶著她出門了。
路時檸被放在後座上，想了想，打開手機打字。
——【你要帶我去哪？】
“去找硯哥，他…”
俞墨欲言又止，神情變得有些不安。
但對上那雙澄澈的貓瞳，還是繼續道。
“反正需要你幫個忙。”
“路小姐，等會兒不論你看到什麼畫麵，一定要記住硯哥很看重你，他不管傷害誰都不會傷害你。”
路時檸：“？？？”
她聽的一頭霧水，但俞墨不再多言，關上後座車門上了駕駛座
也不知道行駛了多久，汽車再停下時，俞墨抱著路時檸出現在了一棟別墅門口。
別墅外站了好些神情嚴肅的保鏢，一個個看上去十分警惕的樣子。
路時檸睜著貓瞳，好奇的打量著他們。
俞墨抱著路時檸快步走進別墅，穿過客廳徑直走向某個房間。
房間門虛掩著，他沒有立刻推門進去，而是將路時檸捧起來，讓她透過門縫去看裏麵的情形。
房間裏麵的溫度極低，甚至結了冰。
冷氣不斷通過門縫飄出來，吹的路時檸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她根本來不及在意這些。
——房間裏沒有擺放任何家具，但中央位置擺放了一個冰床，上麵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清對方麵孔的那一刻，藍色貓瞳驟縮。
那是她的屍體！！！
路時檸震驚的，連自己恐高都來不及顧慮，想從俞墨懷裏一躍而下。
好在被俞墨及時按住，才避免她這個戰五渣狠狠摔在地上。
還沒等路時檸反應過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俞墨下意識轉過身，正好跟不遠處的盛清硯對上視線。
不，準確說，是盛清硯先跟他懷裏的小布偶對上視線，後又用冷漠危險，仿佛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他。
俞墨驟然僵住身體，無盡的寒意迅速從腳底升起，遍布四肢百骸。
他動了動唇，想說什麼，盛清硯沒給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