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號,我洗了來駐馬店後的第二個澡。

距上一次10月8號洗澡,已經整整過了一個星期,這對南方人來說,那麼熱的天氣隔那麼久才洗澡簡直是不可思議。但在裏麵,我洗澡算是比較頻繁的,像賈軍斌,我從來就沒有看到他洗過頭,更別說洗澡了,有時候我常想,他是不是就那一身衣服啊。

洗完澡後,我穿上自己那條補了補丁的牛仔褲,和大學畢業時班裏統一購買的班服。那班服蠻漂亮,紅紅的、充滿喜氣,我離校時一要好的異性朋友叫我送她,但想想這畢竟是班服有一定的意義,就沒答應。(我沒想到,它會陪我在傳銷裏度日如年,後來我走了時,把班服留在了那裏,現在還不知道那班服是穿在另外一個傳銷人身在,還是在我逃跑時被裏麵那些人作為證據消滅掉了呢。一同留在那裏的還有二姐送我的那書包,和一把陪我走過大學生涯的天堂雨傘。)

我洗澡是在中午,洗完後的下午時分,我又和別的傳銷人員出去到別的寢室裏串網。隻有宋國超、肖江、陳天龍和馬德義留在家裏,宋國超是新人不能外出,肖江、陳天龍和馬德義則是留下負責監視宋國超,怕他逃跑。

我們外出的時候,宋國超一直盯著鐵門,我想那一刻他一定對外麵充滿幻想,渴望早點離開那沒有自由而又苦悶和狹小的房子。我走時和宋國超握手時,把自己那300塊錢買的oppoMP3留給了宋國超,希望它能陪他度過那苦悶的下午,後來那mp3就一直留在宋國超身上,沒再要回。我想在宋國超成功逃離那傳銷組織,從駐馬店回家時應該被他賣了換成回去的火車票了吧。我也希望那mp3是那樣的結局,因為隻有那樣,我才不會懷疑宋國超的人品,畢竟和他在裏麵一起共同患難過。但這些都是後話。

一會兒到了串網的地方,又是鄭鬆林和蘇永彪的那寢室,一進去,發現13號換寢的王燕竟然在這裏,看到她我笑了笑,她也是笑笑。她笑裏帶著天真無邪般的開心,但我笑的卻是她的無知,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竟然陷在傳銷裏且陷的那麼的深。當然,我也希望,當哪天他看透這個行業,一無所有、一屁股債和一肚子苦水出去後,她能忘記傳銷那段經曆重頭再開始。

這次看到彭軼權時,他還是和那天在那遊園裏碰麵一樣,一臉的苦悶。我走了過去,看著他那新剪的頭發,不知說什麼,就沒話找話的問:“彭軼權,你的發型好漂亮,誰幫你剪的呢?”

他笑了笑,說你猜。於是我真的猜了,把那個房間裏的所有人都猜了一遍,他都一一搖頭。最後我說:“難不成你碰到鬼了,一覺醒來頭發自己就那樣了?”他苦笑,沉默了一會,說:“其實是外麵剪的,和長沙一個價,10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