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彩麗一走,王燕看我不知所措的坐在門口,眼鏡則四處轉悠,馬上拉著我叫我過去打撲克牌。(後來知道,那是傳銷組織裏的規定,絕對不能讓新來的朋友有太多單獨思考的時間和機會,因為那樣新人就會亂想,也就越難被洗腦。)

這次打牌的是王科、馬德義和賈軍斌,我和馬德義是一邊,而王科和賈軍斌是一邊。王燕在一邊說:“我就不信兩個大學生八隻眼打不過兩個小學生,帥哥你要加油哦。”我禮貌性的回了句,一定加油。當然或許是他們故意,這次還是贏的多輸的少。

但是打了沒幾局,陳天龍就拍了下我的肩膀,說帥哥我們去聊一下。然後我就被他帶到了男寢,一進去就說他是個初中生,以前也是搞機械的,從學徒開始,後來做到了師傅級別,說自己在傳統行業混的是多麼多麼的好。說自己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在外麵混的肯定比我好,問我做什麼?以後有什麼目標理想。我不耐煩的把和其他人說了無數次的話又對他重複了一遍。

我都納悶,為什麼他們每個人的話好像都是一個模板出來的,都是先說自己在傳統行業是做的多麼多麼好,之後被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以一個善意的謊言騙了過來,自己是怎麼從不理解到理解,最後真心真意加入這行業並開始在這行業發展的。

但和別人不同,從一開始,陳天龍那說話的態度,就滿是打擊。看他的臉色以及他那奸詐的表情,從一開始我也對他充滿厭惡。或許那裏就他一個重慶人的緣故,於是有一段時間,當我從傳銷組織跑了出來回到長沙開始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後,每每想到陳天龍,我就對重慶人帶有偏見。

也不知是多久,陳天龍總算說完了,說完那些空洞的理想和目標後,他問我有何感想,我笑笑告訴他沒什麼感覺。陳天龍聽到我的回答,表現出一陣的失望。隻見他把腦袋撇過一邊、白了我一眼,說:“看來,你要考察蠻長時間了,不是我說你,你連小學生都不如。”

當時的我以為他是開玩笑,但是日後我才發現,我果真會在那裏待很久。從10月3日到10月24日,在駐馬店那傳銷組織裏,整整待了二十一天。我想如果不是我抓住機會義無反顧的就跑了,我有可能還會在那裏繼續待下去,幾個月或者幾年。

和陳天龍談完,從那男寢出來後,屋子裏的人像是收到了什麼指令一般,很多人都開始有意無意的打擊我。(後來才知道,那是那個房子裏傳銷領導決定的,他們認為我剛畢業,心太過高傲,需要狠狠的打擊一下我。)

他們真的開始打擊我了,打牌時,他們不再讓我,每個人都使出了百分之百的勁,反正那之後我就沒有贏過幾次。而聊天時,他們每個人都開始說自己在外混的是如何的比我好,他們都義無反顧的離開了傳統行業,加入了這雖然暫時不被人理解,但肯定可以實現理想賺大錢的行業。且用質問的語氣問我,你還在等什麼呢?你有什麼資格等嗎?

就這樣,在一刹那間,我開始感到了孤獨。

這一刻,突然好想自己的家人,心想如果他們知道我深陷傳銷,他們會多麼的心痛,辛辛苦苦供到我大學畢業,但我一出來就被人騙到駐馬店做傳銷。想自己一直惦念的玉兒,雖然不知她當時是否已心有所屬,但真的想她。想那些一直在聯係的朋友們,多麼想讓他們知道自己並不是不理他們,而是自己真的是深陷傳銷,太多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