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前的暑假,雲嵐從學校回來,發現家人正在清理書房,把他的那幅白狐圖當成作廢的畫稿賣給收廢紙的了。
雲嵐急得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扔掉書包和行李,飛奔下樓,順著剛才吹哨子的聲音狂追。
他是美術係的學生,從小學畫,家裏大大小小的畫稿堆成了小山,媽媽看不過去,就叫保姆收拾,保姆分不清楚,以為那一張泛華發舊的《白狐圖》是不要的垃圾,就和其他畫稿一起賣掉了,畢竟,家裏的字畫那麼多,這是最舊最不起眼的一個。
雲嵐在樓下狂追,終於在收廢紙的大姨手裏,從一堆廢紙裏麵,找到了這個殘舊的畫軸帶回了家。
保姆心裏吊著,以為自己把什麼名貴的畫作當成廢品賣了,戰戰兢兢的和雲嵐道歉,雲嵐麵帶微笑,輕輕一擺手,說道:“沒關係的,不值什麼錢,就是我自己喜歡。”
回到自己的房間,雲嵐把門上了鎖,展開畫軸。
紙頁泛黃,年代不詳,唯有一隻白狐身姿傲然,翩然於山林水陸之間,這幅圖自打雲嵐懂事時就有,一直放在那裏。
雲嵐伸手用指關節敲打畫紙。
畫紙顫動了兩下,沒有變化。
雲嵐轉而用毛筆蘸著墨水在畫作的留白處寫道:“出來。”
隨後又對著畫作作揖抱拳。
盛夏威風,畫作輕輕擺動,下一秒,一團光暈從畫中翩然而出,落地成為一個奶呼呼白花花的雪白銀狐,耳朵高高豎起,渾身潔白沒有一絲雜色,細長的眼睛眯縫著,斜睨著好久不見的畫主人。它的眼角眉梢帶著一圈紅色的絨毛,看起來好像化了妝的“花魁”。
雲嵐陪著笑臉,端出一杯牛奶放在白團子的麵前。
“那個....我放假了,牛奶,草莓味的。”
雲嵐試探著把牛奶挪到了雪狐的麵前。
雪狐看著牛奶,眉峰輕輕聳動了一下,而後又恢複了高貴的冰冷,那意思好像是在說:“勞煩主人了,我不渴。”
明明就饞的不行,還要硬擺架子,雲嵐深知自己家的這隻“畫中仙”的秉性,死要麵子不肯下台階,剛剛受了差點被賣掉的委屈,這會心裏肯定不爽的很,這頓哄是少不了了。
“大小姐,我錯了,好在有驚無險,我這不是撒丫子狂奔把你追回來了嗎?!”
雪狐是公的,但是性情冷淡任性,不愛理人,於是雲嵐給他起了昵稱叫大小姐,大小姐的眼角瞬間泛起薄紅,不是要哭,是生氣,雲嵐再熟悉不過。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這種驚險就不該有,我下次開學,一定把你帶在身邊,絕對不會再忘,我保證。”
上學期開學離家的時候,雲嵐本來答應了大小姐,要把他帶到學校去,可是臨上飛機收拾行李的時候,他就把這張卷軸忘了。
卷軸就那麼攤在桌子上,無人掃塵,無人觀賞,風吹日曬,還被保姆當成廢紙丟棄,心高氣傲,目下無塵的畫中仙很生氣。
雲嵐又從包裏掏出一塊奶油麵包放在大小姐麵前,俊美的白狐向前探了探身,仍舊抱著胳膊不肯說話。
隻能放大招了,雲嵐拿出殺手鐧,一塊巧克力蛋糕。
“大小姐,我錯了,大錯特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這一回,行不行?”
雪狐挪開眼睛和下巴,雲嵐轉到另外一邊,作揖鞠躬:“我下次一定不敢了,您理理我行不行?!”
雲嵐伸出兩根手指,捏住雪狐可愛的尾巴,把它揉進懷裏,膩膩歪歪的說道:“你看,小半年不見,你都瘦了。”
雪狐挪回下巴,賞了雲嵐一個眼神,廢話,小半年沒人投喂,能不瘦嗎?沒餓死就算是積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