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突然有些後悔。
他本打算當著一眾監生的麵，怒叱德寧公主一番，讓其灰頭土臉地走出國子監，如此這般，也算是出了自己心中的那口怨氣。
卻不曾想，還沒等他怒叱德寧公主，便先被公主身邊的一個小太監給罵了個灰頭土臉。
而且，在三言兩語間，他還被對方給架在了火堆上。
眼下，他是進退維穀。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學問這玩意兒是很複雜的，可謂是森羅萬象，所以一個人即使學問再高，也不敢承認他已是無所不知。
周正擔心，柳宜此次前來是有所準備的，如果貿然答應與他比試學問，極有可能被其所提的刁鑽問題難住。
可若是選擇不答應他，將一行人強行趕走，這事卻也說不過去。
旁人肯定會在私下議論，堂堂一個太學博士，竟然不敢與一個太監比試學問，真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一時之間，周正不知該如何是好。
卻在這時，他的身後陡然出現了一道聲音。
“見過公主殿下。學生程秉言，雖不成器，但也願向殿下身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閹人討教一番，還望殿下成全。”
周正聞言，不禁偷偷舒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周秉言是個好學生，不，從今以後，你就是老夫的愛徒！
不過可惜的是，愛徒太愛出風頭，過於魯莽了一些。
劉玉凝撇撇嘴，很嫌棄地看著那稱秉言，道：“你又不成器，你討教個狗屁！”
“本宮看你分明就是癩蛤蟆插雞毛撣子 —— 冒充大尾巴狼。”
“趕快滾回去，叫你的先生過來！”
漂亮，柳宜忍不住笑了，豎起拇指道：“殿下霸氣側漏！”
劉玉凝似乎很受用，樂了。
程秉言卻是拉下了臉，原本白白淨淨的臉上此刻宛如塗上了海底泥麵膜，他氣呼呼道：“殿下為何無故羞辱學生？家父乃是當朝工部左侍郎，殿下今日若是不給個說法出來，學生絕不肯善罷甘休。”
劉玉凝眉頭一皺，這算什麼？
當然算是威脅！
她一個飛揚跋扈的公主，哪能受得了這個，別說是你一個工部左侍郎之子了，就是你爹程河來了都照罵不誤。
下一刻，她就舉起了小粉拳，作勢欲揍那程秉言，要不是柳宜及時拉住了她的袖子，這會兒程秉言都該躺地上了。
在柳宜看來，眼下這種情況，隻能算是尋釁滋事，劉玉凝頂多也就是被皇上申飭幾句，而他作為從犯，想來不會受到什麼責罰。
若是動了手，那可就算是聚眾鬥毆了，在武國這是重罪，勢必會鬧上金鑾殿，到了那個時候，劉玉凝尚可仗著她的公主身份逍遙法外，可問題是，柳宜沒有這道保命符啊！
而且，以柳宜對女帝的了解，到時候誰是主犯誰是從犯，很難說清啊！
好說歹說勸下了劉玉凝，柳宜來到了程秉言的身前，笑吟吟道：“想不到你長了一副六親不認的樣子，竟然也會有父親，失敬失敬。”
程秉言的臉更黑了，呲牙道：“哼，我不與你這廝爭口舌之快。”
“要如何比試，盡管說來，程某自會奉陪到底。”
柳宜打量著程秉言，搖了搖頭道：“可是我覺得你不夠聰明，不配做我的對手。”
“你……”程秉言指著柳宜，一副惱怒至極的樣子。
柳宜道：“我有一問，你若是能答對，我便與你比試詩詞文章，反之，你便將國子監的所有師生召集到此地，如何？”
這時候，已是有許多膽大的監生圍在了程秉言身邊，此刻正不斷地鼓勵他，可程秉言卻仍然有些猶豫。
召集師生於此，對他來說不算難事，與其比試詩詞經義，他也有信心勝出，他怕的是，這廝提出的問題過於刁鑽，若是答不上，恐會丟了臉麵。
柳宜大手一揮，不耐煩道：“你不用答了，我斷言你一定會輸，去叫你先生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