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秋有氣無力地哼哼兩聲,翻了個身繼續賴床不起。
季玉輕笑著吻了吻她的臉頰:“該起床了,車已經在樓下等很久了。”
譚秋往被子裏鑽了鑽,表示拒絕。
季玉把她挖出來穿衣服:“我做了早餐 ,你帶一些在車上吃。”
譚秋環住他的脖頸撒嬌:“我不想帶早餐,我想帶你走。”
“我倒是願意,離開學還有好幾個月,但研究所能同意嗎?”
譚秋眼珠子一轉,打起了小算盤。
譚秋原以為要廢些功夫才能說服張文濤,沒想到他聽完後就點頭同意了:“我跟組織上說說,季玉家三代都根正苗紅,應該可以。”
譚秋看陌生人似的看著他:“妖怪?把我師父還來!”
張文濤想賞她一個暴栗但到底下不去手:“把季玉弄進來,好過你三天兩頭地往外跑。”
譚秋欣慰地笑著:“很好,很有自知之明。不用給季玉準備住處了,他跟我住。”
簡直沒眼看,張文濤揮手趕人。
季玉到研究所那天,譚秋在實驗室走不開,張文濤接待了他,帶他熟悉環境。
“這邊是生活區,你可以隨便活動,這圍牆那邊你就不能過去了。前邊是食堂,你也可以拿了食材自己在宿舍裏做,生活用品後勤科的人每個月都會安排著送到各宿舍,你缺什麼也能直接和他們說。”
這一路過來,季玉都沒有看見幾個人,好奇道:“不是說研究所允許直係親屬居住探望嗎?怎麼一路上過來,都冷冷清清的。”
“是,一直都允許,但來了就失去自由了,還得往上查八代,所以現在整個研究所就你一個家屬。你和譚秋沒結婚,還是組織上特批讓你進來的。”
“啊?就我一個?”
“有什麼好驚訝的,我們研究所的結婚率低,但是離婚率高啊!”
“……”
“小季同誌啊,你猜猜我為什麼能當上這副所長?”
“呃……當然是您能力優秀,科研成果出眾。”
張文濤笑道:“論科研成果,我是這研究所裏墊底的那一批,論能優秀,我優秀的隻有帶娃能力。”
季玉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每年譚秋的心理測評都不及格,天才嘛,思維總與常人不同也能理解,她心性不定,如果不是生在和平安穩的環境裏、家庭美滿幸福,又自小接受正統教育,指不定如今是國之重器還是社會禍害。”張文濤感慨道,“有時候脾氣上來了,誰的麵子都不給,麵前有什麼砸什麼,也就我因為看著她長大,能摸著點她的脾性,讓她能聽上我說的兩三句話。”
“是任性,但她也不算難哄,還是很講道理的。”
“那是在你麵前。”張文濤搖搖頭,“我剛調去教譚秋這一批孩子地時候,心裏萬般不甘心,可我看到我攻克十年未成的難題,被譚秋輕而易舉地解決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我們這些凡人窮極一生追尋不得的,還不如天才吃飽了,打嗝時的靈光一現。”
“後來我就想明白了,科研就是把人類的認知邊界不停地向外拓展,每一雙手都是一份力量,我不必去做推動邊界的人,我可以做前排人的助力。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能夠有更高的效率,何樂不為?”
季玉若有所思,張文濤指著圍牆說:“裏麵的人,做的是這世上最有意義的事。但得到的越多,意味著失去的東西越多,他們中很多人幾年都和家人見不上一麵,有人大半輩子都隱姓埋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