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十日後,隊伍挑了一條小道進入上窯山。
自隋唐起,人們在這裏的山坡上砌石為窯,搭棚燒炭,變廢為寶
登山眺望,可見山下高塘湖,煙波浩渺。
運送窯瓷的木船,白帆點點。
現在,幹戈初定,占山為王的草寇多如牛毛,一股一股的散兵遊勇行蹤不定。
上窯山林木鬱鬱蔥蔥,遮天蔽日。
才入山,四周便顯得陰氣沉沉。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
朱律讓劉大去找晚上歇腳的地方。
他則騎在五花馬上,閑庭信步,悠哉悠哉,打探起鍾靈毓秀的上窯山水。
衙門的人被鳳陽營的拖延磨蹭,搞得沒了脾氣,默默地跟在隊伍後麵吃灰。
劉大探路回來,“當家的,前麵有一座木屋,空無一人,四周平坦。”
朱律點頭說道:“今晚就在此處紮營。”
幾十號人湧進荒山野院,這裏是一處頗大的平台,就在山崖邊。
不一會,幾處火堆升起,驅散山中的濕氣。
衙門的人不願與鳳陽營共處一地,又怕在外麵首當其衝,他們躡手躡腳,訕訕娓娓地在角落安頓下。
士卒們抓了幾隻山兔,一筐魚回來,劉大更是扛著一隻山豬。
朱律來了興致,親自剝皮清洗,上火燒烤。
衙門裏的人啃著冷烙餅,灌著冰山泉,眼睛偷瞄鳳陽營這邊,嘴裏罵罵咧咧。
張一知,李半解帶的這十幾號人,火都生不明白,更別說到山林中去捉拿野味了。
朱律用手撕下一隻烤好的兔腿,咬了一口,味道正宗。
這時,劉大跑到朱律身旁輕聲道:“探子回報,前方有支上百人的草寇在趕路。”
一百對四十,這衙門的人還指望不上,劉大的神色有些緊張。
朱律卻笑著說道:“山裏的草寇不會蠢到來搶我們,我看這些人是斷糧下山打秋風去了,去問問那一知半解,看他們如何打算。”
朱律看到劉大走過去一通比比劃劃,一知半解的臉瞬間就變得蒼白如紙。
他們嚷嚷著要下山。
劉大回過頭,用眼神詢問朱律的意思。
朱律搖了搖頭。
劉大立馬朝著著衙門的人罵道:“說上山的是你們,這才入山又嚷嚷著要下山,有毛病嗎?”
一知半解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時,朱律站起身:“劉大,集合隊伍,咱們跟上去。”
很快,鳳陽營麻利地踩熄篝火,整隊完畢。
朱律騎著馬,手持火把率先衝出。
劉大望著遠去的光亮,一揮手,所有人跑步跟上。
平台上隻剩下衙門裏的人和趙武留守輜重車。
張一知,李半解對視一眼,帶著人悄悄咪咪地跟在了鳳陽營後麵,做好了勢頭不對就跑路的打算。
深夜。
一行人根據探子的指示來到一處高崗。
朱律這才注意到,鳳陽營的探子竟是守大門的那位仁兄。
朱律對他印象深刻。
不是因為他鬥雞眼,
也不是因為他不離大門一步,在朱律吃撐走不動時,也不肯過來扶他一下,
而是他從一開始就與其他士卒不同。
在其他人意誌消沉,了無生氣之時,是他憑著一己之力,撐著鳳陽營的門麵。
此時的鬥雞眼有如請神上身,渾身透著一股精明幹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