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霆的心存報複下,聶恨的頭來來回回被按進水裏數次。
隱形眼鏡也早就被剝落下來。
露出一雙綠色瞳孔。
顧霆撒開手,嘖嘖稱奇,“你跟鄧會還真是除了眸色不一樣之外,表麵上看不出任何區別。”
聶恨跪坐在地上,扶著自己胸口不停的咳嗽。
許久之後,才勉強喘過氣來,一雙幽綠色的瞳孔死死的瞪著顧霆。
“嘿!在我的魚裏下毒,你還有臉瞪我!”顧霆真想再把聶恨按進水裏再來上幾回。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能是知道自己逃不掉,聶恨相比起之前,現在倒是硬氣了不少。
顧瑾珩站在鄧會麵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聊聊?”
顧霆立刻提出意見,“小叔,這玩意就是個陰險毒辣的小人,骨子裏都是壞水,跟他有什麼好聊的,還不如……”
顧霆話還沒說完,就被賀文淵捂著嘴往外拖。
這小子往顧瑾珩身上抹淚,已經夠讓顧瑾珩不爽了,還提什麼意見!
兩名保鏢也非常有眼力,幫著賀文淵抬起還在撲騰的顧霆手腳,硬生生把他抬走了。
終於,甲板安靜了。
林輕言朝著聶恨伸出手,想要拉他起來。
聶恨倒也不客氣,可惜還沒碰到,林輕言的手就被顧瑾珩抓了回來,“他不配碰你。”
聶恨冷嘖一聲,自己狼狽的爬起來,又不甘示弱的罵道,“戀愛腦!”
他本以為顧瑾珩會對這稱呼惱怒,誰知顧瑾珩臉上掛著難以見到的柔和,且頗為自豪的說,“言言,他說我戀愛腦。”
“嗯,是挺戀愛腦的。”
聞言,顧瑾珩唇角滿意的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聶恨看著顧瑾珩跟在外人麵前完全不一樣的表情,自始至終都難以相信,自己居然會敗給這麼個戀愛腦。
“嗬嗬,可笑,戀愛腦,還引以為豪。”
顧瑾珩眼神冰冷的掃了一眼聶恨,讓聶恨嘲諷的話湮滅在喉嚨裏。
他恍然發覺,眼前的這個戀愛腦除了在林輕言麵前不一樣之外,對待旁人,還是那個殺伐果決、不可一世的顧瑾珩。
若不是林輕言在旁邊,他想,顧瑾珩甚至都不可能給他說話的機會,對他一擊致命。
思及此,聶恨收起了嘲笑的表情,麵色沉重的說,“你想跟我聊什麼?”
顧瑾珩淡淡道,“應該說,你想跟我聊什麼?畢竟,過了今天,我們兩個之中,注定隻能活一個。”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聶恨清楚,從他知道敗了的那一刻起,死的那個人就隻會是他。
而他,在這一望無際的海上,已經無處可逃。
聶恨其實有一肚子苦水想要說,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從哪說起。
聶恨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還能在臨死前跟顧瑾珩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話。
他幹脆走到護欄邊,抬頭仰望湛藍的天空,心情竟突然升起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平靜,“你知道詛咒的痛苦嗎?”
“詛咒者跟被詛咒者的後代一樣承受痛苦,你應該知道。”
“怎麼可能一樣!”聶恨想要發怒,想到自己現在絕對的劣勢,便又沉寂下來,諷刺道,“你隨便找個女人就可以解決,你知道我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嗎?我出生不久,全身就長滿了可怖的膿瘡,既惡心又醜陋,直到十幾歲才慢慢淡去,皮膚恢複成常人。這期間的痛苦,你怎麼會懂!”
林輕言恍然想起,根據之前的調查,聶恨生活在國外時,都把渾身上下包裹的非常嚴實,偶爾出門時,最多也隻會露出一雙綠色瞳孔。
原來,不是聶恨不能見人,而是無法見人。
但仔細想來,顧瑾珩又何其的慘。
正如聶恨所說,他確實可以隨便找個女人解決,可他偏偏為了她,熬了這麼多年,其中忍受的痛苦又怎麼是常人能想象的。
聶恨繼續說,“因為詛咒原因,我打小就不敢出門,沒法上學,沒法社交,隻能把自己關在那座冷冰冰的樓裏。就連我的母親……”
聶恨難得哽咽了下,“說實話,我對她沒有印象。我隻從父親嘴裏聽說,母親剛生下我跟鄧會時,我們一家四口過了幾天的甜蜜日子。
母親那時曾說,綠眼睛沒什麼特殊的,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樣健康成長。可是時日不久,隨著我身上的膿瘡越來越嚴重,母親病了,她說我是個怪物,說我不該出生,她看著我就發瘋。她病了,抑鬱症越演越烈,最終她從樓上一躍而下,我的家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