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了一場大雪。
繁華的盛京城被半尺深的大雪覆蓋，人氣卻不減半分。
今年的冬季似乎格外的冷，但無人在意。
夜幕降臨，橘黃色的燈火逐漸點亮整個盛京，就算是平時足不出戶的人也步出了家門，一時間街道上人來人往，笑聲洋溢，熱鬧非凡。
與眾不同的是，一個小蘿卜頭似的乞兒麵無表情地站在街道邊，麵前散落著幾枚銅板。
“他”長發淩亂隨意披散著，臉上一片髒汙，看不清容貌，那雙眼睛倒是清澈無比。
瘦小的身體套著一件長且破的棉布外衣，殘破不堪的草鞋早已包裹不住那雙生了凍瘡的腳，垂落在身側的小手上滿是泥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從泥坑裏爬出來。
過往的人們都不禁朝“他”投來異樣的眼光，或同情，或憐惜，或嫌棄……
兩個時辰前，她被刺骨的冷意凍醒，破廟裏僅剩的半扇窗戶在凜冽的寒風中吱吱作響。
身上僅蓋著一件破長衣，最裏麵的口袋裏藏著半塊冷硬的饅頭。
不遠處蜷縮著一具早已涼透的屍體，他身形削瘦，皮膚褶皺不平，暴露在外麵的皮膚顯露出些許屍斑。
不出意外，身上蓋著的長衣原本屬於那名死去的老人。
明明是一幅很感人的場景，她的心裏卻沒有一絲波瀾。
因為她沒有任何記憶，不記得任何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她將老人的屍體埋在了破廟前的那條小路旁。沒有工具，她便用雙手刨出一個坑，再慢慢堆成一個小土丘。
偶爾也會有人途經此路，他應該不會覺得太孤單吧。她如是想，這也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隨後，她便一路跟著趕路的乞丐進了城。
皇城之內平日禁止行乞，違者會遭到驅趕，運氣不好的則可能會被打死。
因此乞丐們大都宿在城外郊野，也不乏有些大膽伶俐的躲藏在城裏的破房子裏。
因為這幾天過春節，皇家特許取消宵禁，城門口對來往行人的檢查也不似往日那般嚴格，不少世家主母小姐們都會在城南那塊地支棚施粥。
四麵八方湧進城的乞丐們便是衝著這施粥去的，畢竟這是他們一年到頭來為數不多的能吃上飯的日子。
肚子裏時不時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小乞兒揉了揉肚子，好餓。
那半塊饅頭早在埋屍之前便吃完了，不然她根本沒有力氣做完那些活，更何況還趕了那麼久的路。
這時，一個相貌普通，放在人群中看一眼就忘的男子走到小乞兒的身邊，用誘騙的語氣說道：“小子，肚子餓了吧，要不要跟大伯走，大伯那兒有很多好吃的，保管能吃飽。”
說話時眼睛不斷向四處瞟著。
小乞兒盯著男人看了一會兒，盯得男人心裏發毛。
“好。”
雖然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是好人，從進城開始便一直悄悄跟著她，但是他說跟著他走能吃飽呢，她真的好餓。
男人好聲好氣哄著小乞兒，帶著她在胡同裏七拐八繞，走進了一個破小院子，約莫有五六個人守著院子四周。
她被帶到一間上了鎖的房門前。
男人打開房門，將她一把推了進去。
“進去，老實點！”
此時的男人才露出了他本來的麵目。
房間裏一片昏暗，窗戶都被封鎖，家徒四壁，隻有房間的一角放著一個恭桶，向四處散發著臭味，這條件艱苦的老鼠進來了都得說一聲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