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過去————
伴隨白雪落下,整座上京城愈加肅穆冷冽。
城門口處還未來得及清理的血跡,混雜著大雪,結成了冰。
剛經曆完一場大戰,街上散落著被折斷的鐵矛亂箭。
然而,靠近王宮的街道上卻擠滿了人,他們呼吸急促,眼睛死死地盯著城樓上的那個人,似乎在等他宣布什麼。
在獵獵風聲中,隱約可見一個偉岸的身影,身披裘衣,腰間是一把金色骨朵,一雙鷹眼如炬。
“北遼,以賓鐵為號,隻因其堅。但賓鐵雖堅,終有變壞腐朽的一天。”
“剛剛,我們打敗了北遼,終於不用再受其壓迫!”
他的聲音不算高亢,卻如擂鼓,重重地敲擊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故此,我欲建國,號為大金!我完顏旻將成就不敗帝業,帶領族人走出這片白雪之地。”
隻見他抽出腰間的金色骨朵,舉向天空,直指太陽,“惟金,不敗不壞!”
無論是士兵,還是百姓,都看著他們的王,左手握拳放在胸口,齊聲高呼:“惟金不敗不壞!惟金不敗不壞!”
完顏旻隨即走下城樓,下了三天的雪,在此刻突然停了。
所有人定定地看著他,看他從高台走入人間。頓時蜂擁而上,想要觸摸王的衣角,卻又在咫尺間停住。
原來,推搡之間,一頂孩童的裘帽飛了出來,正好砸在完顏旻的腳上。完顏旻彎腰撿起,在眾人的注視下,把帽子戴在孩子的頭上。
“要記得,我大金男兒,無論何時,都不可像剛才那般驚慌。”
男孩盡量壓抑顫抖,中氣十足地喊:“知道了,王。”
“如今國家新立,還有很多事需要大家做。”他望著這座亟需整修的城池,也望著國人臉上滿懷希冀的神情,“七日之後,我希望見到一座生機勃勃的上京!你們能做到嗎?”
“能!”所有人再一次高呼。
公元1115年,金滅北遼,取而代之成為北方霸主。
完顏旻為金太祖,建元“收國”,定都上京,與南邊的辰國,成南北對峙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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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國便得知金朝建立的消息。滿朝文武一片寂靜,一言不發,等待著君主趙構的詔令。
“左相,你不是跟朕講,聯合女真打敗北遼後,便可收回燕雲之地嗎?”
趙構的臉上毫無表情,語氣輕飄飄地詰問。
左相韓拓背上一涼,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陛下,臣沒想到那完顏旻竟然敢公開撕毀盟約,燒殺搶掠,留下一座空城。”
“北蠻之人,你卻要跟他們講信用。是沒想到?還是早就想到了?”趙構斜斜地倚靠在龍座之上,未束龍冠,他半睜著眼,一一環視這大殿上的眾臣,睥睨之間,所有人不由得齊齊下跪,高呼:“陛下息怒。”
“罷了,隻不過是換了個對弈之人。”
他慢悠悠地起身,看著底下跪著的眾臣,“傳令下去,加緊燕雲修複進程,尤其是兵屯一事,明日朕就要看到各位肱骨大臣的章程。”
“謹遵陛下聖旨!”
“其餘人退下吧,左相留下。”說罷,趙構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向後殿。
韓拓跟在趙構身後,麵上的神態已恢複如初。
“元朗,你之前在北遼待了幾年來著,朕有些忘了。”
韓拓的腳步微微一頓,看著麵前精致的袍角,謹慎的回答:“臣在北遼3年。”
“那時,完顏旻正好在北遼做質子吧。”趙構的聲音依舊輕飄飄的,聽不出喜怒。
“是的,臣與之有過幾麵之緣,不敢隱瞞。”
衣袍輕微晃動,趙構側了側身,看向廊邊種著的鬆柏,“你在北遼時,可會想念家鄉這株鬆柏?”
“臣,時時想念,不敢忘卻。”韓拓就勢跪下,伏低身子,“臣北伐之心拳拳,日日想著收複失地,能早日洗淨在北遼所受的恥辱,望聖上明鑒!”
“知道了。退下吧。”趙構從頭到尾沒有看韓拓一眼,慢悠悠地離去。
韓拓跪到膝蓋發麻,直到君主的身影遠去,才踉蹌地起身。略顯狼狽地回到府中,他脫下厚重的官袍,便立刻回到了書房,揮斥了所有下人,燭火點到了深夜,都未熄滅。
夜深人靜之時,巡視的士兵打著哈欠,未發現那隻從簷角飛出的小信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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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和南京,即將迎來一場新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