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朋友(1 / 2)

莫素歎跟著段子軼進到書房,隻覺這間書房的布置格外雅致。

正對著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方室內清池,池中栽種著一盆盆紫色和粉色的睡蓮,周圍點綴著如碧玉一般青翠的荷葉。水波的光影反射到牆壁和屋頂上,亮晶晶,明晃晃。讓莫素歎想到了自家的十畝荷塘。

清池右側的大廳裏擺放著桌椅,剛才段子軼和宇文淑靜兩人便是坐在此處說話。

走過大廳,便是段子軼的書桌。書桌左側的掛架上閑散地搭著他的兩副書法,似是在等墨痕晾幹,又似特意搭在掛架上做擺設的。

書桌後是一扇大窗,大窗被左、中、右三根粗木棍支撐起來,窗外是書房下的清潭、清潭中央造景的假山。潭邊栽滿了紫藤樹,枝頭已沒了紫藤花的影子,現在已結出了一串串黃綠的紫藤果,形似豆莢。一株歪斜的紫藤樹正好擋在書房窗戶的右上方。

“等來年紫藤花開的時候你再來看,比現在美得多。”段子軼站在莫素歎的身側,側著頭看她新奇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來年?來年她還能看見嗎?莫素歎心底沒來由地湧起傷感,她將蓮簍放在書桌桌腳旁邊。“是嗎?真想現在就看看。”

段子軼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問起剛才的事,“你剛才都聽到了?”

莫素歎連連搖頭否認:“我沒有。”

“我知道你是怕她才說謊。”未及莫素歎開口,段子軼繼續說道:“我並不心悅她。如果你聽到了你該知道。”

莫素歎抿抿嘴,“話本裏寫的富貴人家的姻緣不都是這樣嗎?明明不喜歡,還是得為了家族的利益榮辱在一起。”自己若不是幼時遭逢巨變,到如今年歲也早已婚配了吧?

“你雖然是布衣,可你有左右情感的權利,你有選擇嫁與不嫁的自由。而我,隻能娶她。”段子軼覺得今天的自己有些不太正常,他的言語似乎不是從他嘴裏冒出來的,為什麼會當著她的麵傾吐出積壓在心裏的不滿?

“段公子,我說句不當講的話,你莫要見怪。宇文小姐出身名門,是聞名臨安的才女,詩文書畫,無所不通。又一心一意對你,你娶了她,難不成還是受委屈?”平心而論,他們兩人著實般配。

“依仗著富足的家族裝模作樣地舞文弄墨,故作風雅也是才女?我心悅的人,要如爛漫的山花一般,開在最遼闊最自然的山坡上,開得熱烈而奔放,沒有矯揉造作,隻有樸素真實。”

段子軼深深望著素歎,一如方才宇文淑靜深深望著他,“我心悅的人,要如蓮花一般高潔。不僅可以仰望,還可以促膝漫談。詩書經典也好,山水草木也好,琴音妙趣也好。這些我都想和她一一試過。”

莫素歎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本能地避開他灼熱的目光。她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淡淡地說道:“那祝願段公子能得償所願,得遇良人。”

段子軼歎了一口氣,“能不能得償所願,未可知。得之吾幸,不得吾命。”他的視線從莫素歎略帶慌亂之色的臉上移開,望向窗外。

見他不再看著自己,剛才有些緊張的莫素歎鬆了一口氣,他似明非明的語意太隱晦,她琢磨不透。

“公子這般好,一定會得償所願的。”莫素歎真心地說道。哪怕他的願與己無關,她也是真心希冀他得償所願,幸福一生。

段子軼回過頭,溫柔地笑起來,輕聲道:“謝謝你。”

他的笑仿佛可以融化天山的積雪,又像拂柳的春風,不摻任何雜質,消弭一切煩惱。

素歎真的很不想沉浸在他的這種笑意中,她怕自己出不來。十八年了,她極少與男子接觸,五歲之後更是活得如履薄冰。要不是秦姑姑身體漸衰,她都不會每日穿梭在臨安城中。可能是男子見得少了吧,對自己稍微友善一些的男子,她就覺得對方真是個好人。她對他,是不是就是這樣一種情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