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哥有一天收到一封信,看了信以後心事重重,幾天都愁眉不展,後來不知怎的開始收拾行囊,胡桃拉住他的胳膊掛在他身上,下巴枕著他的肩膀輕聲問:“我的哥啊,您這是要卷款逃了嗎?咋準備跑路了呢?”柏哥甩開他,“別鬧,我要去辦正事,你就在家老實待著。”胡桃能聽他的嗎?一聽柏哥要出門那死纏爛打就是要一起去,鬧得實在沒辦法,柏哥隻好帶上他。一路沒說去哪裏,隻是向西而去,本來應該是坐個火車或是飛機的,可是柏哥不喜歡人多的環境,背著胡桃趁著夜幕禦風向西,飛行很久,胡桃睡得迷迷糊糊,隻覺得越來越冷,雖是盛夏,居然凍得一抖,睜眼一看,天山如畫卷般展現在眼前,星空燦爛銀河壯觀,雪山頂白雪皚皚,雪頂之下是如腰帶般的墨黑墨黑的雪嶺雲杉林鬱鬱蔥蔥,山腳是雪山融水成河淙淙流過。怎麼會來這裏?
一隻阿波羅絹蝶呼扇著翅膀飛過,停在胡桃的肩上停歇,“別玩這小東西啊,這小別致真東西,她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你玩她犯法。”柏哥打趣胡桃。
“哪有,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和我玩,我犯啥法啦?”胡桃那肚子裏一大堆詞是專治柏哥的,氣得柏哥白他一眼。
這種蝴蝶不是嬌小姐,她會飛在雪線之上,不畏嚴寒,翅膀不是那種簇簇掉粉的粗製濫造,輕撫上去有絲絹的錯覺,故而得名,絹蝶。在中國別的地方看不見,隻有這裏有。新疆有一些歐洲大陸還有一些中原地帶的生物物種,適應了這裏的環境,在這裏繁衍了新的亞種,這塊神奇的土地生物多樣性和特殊性猶如世外桃源獨立於此。
順著烏孫古道緩步前行,在山穀中倒下了許多百年以上的雪嶺雲杉,巨大的樹身倒下,很長的一棵,怪不得有人說,買賣樹木經常是豎著不買橫著不賣,樹下看著並不高,可是倒下以後,實在是挺長一棵,一大團根無奈的九十度翹起,有的竟然半截折斷,樹已經中空,樹也是有壽數的,年紀大了樹從內部就開始空朽,直至倒下,千年樹齡是偶然,倒下是必然的,在倒下的樹根處長出新的樹是次生樹,一片森林老樹都先後倒下,新樹先後長大,這就是次生林。萬物其實都是這樣,生命短暫但生生不息。
柏哥充滿惋惜地輕撫那些枯樹,風聲嗚咽,那些倒下的樹用植物最遠古的語言和他交流,樹葉簌簌樹幹低鳴,著這千百年的往事娓娓道來,植物是最好的旁觀者,他看著那些村莊裏的孩童降生,看著他們嬉戲玩耍,看著他們長大成人,看著他們生老病死,然後倒下,老樹會給小樹講周圍的故事,小樹長大變成老樹以後又給新的小樹講故事,故事流傳下來,但一切都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了。胡桃皺起眉拉著柏哥的手,這手微微冰涼,柏哥像失了魂一般呆立良久。胡桃好不安,麵前的人眉目低垂,眼底有一點暗青,嘴唇輕抿眼睛望向遠方未知的黑暗。
遠古上神女媧娘娘座下大弟子九尾狐九霓就葬在了這片喀拉峻大草原,這裏有世上最美的星河,最美的牧草,最美的山河,可能是上古大妖的魂魄滋潤了這裏,這山這水這天都壯麗秀美得不似人間。漫山遍野的甜美牧草如綠色的厚毯子隨風舞動,無數野花身姿搖曳,這裏是哈薩克族人世世代代賴以生存的冬牧場,每到冰雪來臨,他們騎著高大的新疆馬趕著成群的牛羊來此過冬,在哈薩克語裏,喀拉峻草原是蒼蒼莽莽的草原的意思,近三千平方公裏的第一流天然草場像是上天的恩賜,雪山、草原、森林、峽穀,融雪冰河山腳流過,無論是誰也要讚一聲人間天堂。
柏哥找了一處河邊平地,拿出一隻洞簫,吹奏了一首古怪的曲子,聲音不大但順著河水飄出很遠,悠悠咽咽,如泣如訴,飄飄忽忽似有似無如絲如縷,過了一會兒,隨著尖利的招呼遠處跑來一群土撥鼠,肥肥的棕黃色身軀連滾帶爬十分的萌,眼小牙尖麵目猥瑣,他們乖乖的圍在柏哥麵前,“大神,您好,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麼玉樹臨風英俊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