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還蒙蒙亮,李想便收拾齊整出門了。

因著公婆素來看不上她的緣故,李想和二老的每次會麵都不怎麼愉快,好在歲數擺在這,老人家或許是折騰不動了,又或許是認清現實承認她這麼個兒媳婦了,終歸沒有早些年刁難人的那股狠勁了。

李想,悶聲打不出個響屁的鋸嘴葫蘆,能掀起多大風浪?

周氏夫婦過來的時候順帶多帶來個人,是個身材粗壯的圓臉小姑娘。

這人,名叫陳絨絨,李想隻和人見過幾次麵,印象卻十分深刻。

能不深刻嗎,結婚當天差點被個乳臭未幹的初中生搶婚,鬧出這麼大個笑話,人在當地也算一戰成名,因為這事她還被閨蜜嘲笑了好幾年。

據說是周子揚的遠房表妹,打小就喜歡她這個高高瘦瘦的帥表哥,一直追在屁股後麵吵著鬧著要嫁給他,奈何男人眼光高,看不上她這樣相貌平平的小丫頭片子。

是了,周子揚比人大了至少七歲,按理說小姑娘現在估摸著剛好大學畢業。

年紀輕輕不去外麵闖蕩發展,帶到她家裏來做什麼。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想直覺不妙。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

中午,李想做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一家人齊聚一堂。

周子揚自然也在。

飯桌上,陳絨絨一個勁的給周子揚夾菜,都堆成小山那麼高了,還不罷休,嘴裏嘀嘀咕咕念叨著,“吃,吃,子揚哥哥工作辛苦了,多吃點。”

周子揚眼角直抽抽,頭疼!

早知她來,他便不回了,在公司加班三天三夜都不成問題。

奈何表麵功夫要做足,周子揚強撐著笑,“行了行了,絨絨,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注意分寸,我自己想吃什麼自己夾就是了,用不著你幫我,再說了,我老婆還在旁邊呢,要夾也得是你嫂嫂給我夾,不用你操心,好好吃你的飯去吧!”

說完,周子揚還拿手肘推了推一旁悶頭幹飯的李想。

左一句“我老婆”,右一句“你嫂嫂”,字字直捅人心窩,陳絨絨心都碎了,目光憤憤地剜著李想。

李想抬頭,正巧和小姑娘對視上,後者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好一招禍水東引。

妙!

要不是東引的對象是她,李想都想對著周子揚拍手叫絕,惡毒,太惡毒了!

李想知道這丫頭難纏,壓根沒想淌這趟渾水,都已經盡量降低存在感,誰知還是被牽連進來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這殺千刀的周子揚,吃飯就吃飯,老推搡她算什麼本事。

李想鐵下心不去理會。

周子揚輕咳一聲,“老婆,我想吃那個。”

李想瞥一眼他碗裏滿當當的菜,悶悶道:“你碗裏還有,先吃完再說。”

周子揚表現得十分油膩,“就愛吃老婆夾的。”

故意的。

絕對是故意的。

這男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還要火上澆油。

李想覺得很沒意思,這便是他的惡趣味。

做什麼事永遠都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那時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他明明可以直接和陳絨絨挑明一切,卻非要欲拒還迎般給人留點希望,好叫人一直想著掛念著,鬧到現在已婚了仍糾纏不休。

到最後男人還要假惺惺地說什麼不忍傷害小姑娘青春懵懂的少女心。

我呸!

男人,果然隻有掛在牆上才最老實。

“啪——”

“我吃飽了!”

幾人尋聲看去,陳絨絨丟下碗筷,捂著臉跑了。

她一走,周媽媽就開始挑李想毛病,要不就是菜鹹了,要不就是火候過了,肉柴,根本咬不動。明裏暗裏將李想一頓貶低數落,挑到最後又說:

“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存心想虐待我,故意給我吃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我也不吃了!”

這頓飯不歡而散,到最後隻剩李想還坐在那,神情晦暗不明。

“媽媽……媽媽……”一道細細弱弱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