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箏見過那麼多病人,即便心裏做好了準備,也被秦翰這幅慘樣動了惻隱之心。

她小心翼翼地將他拖到了木床上,讓他四肢舒展開。

然後開始把脈。

“王爺......”

艱難的吐息從幹裂的嘴唇裏冒出來。

男人的胸前劇烈起伏,發出難受的咳嗽聲。

“你說什麼?”

雲箏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醒來,沒聽清楚剛才的話,隻好立刻湊著耳朵去聽。

“王爺......王爺......對不起......”

秦翰從劇痛中蘇醒,睜眼的那一刻,似乎看到有人在搬弄自己的身體,他下意識地喊出了隱藏在心底的名字。

他此生最愧疚最難以釋懷也最忠誠的人——顧屹寒!

他隻要活著一秒鍾,心裏就多難受一秒。

曆曆在目的往事仿佛就在眼前。

他難受地滴下了幾滴淚。

雲箏見他情緒起伏很大,對顧屹寒喊道:“王爺,這個秦翰居然哭著還在喊你呢,他似乎對你有話要說。”

“什麼?!”

顧屹寒難以置信,心裏有些詫異,又有些怨恨。

“本王和他沒什麼好說的。”

他不想搭理,開始閉目養神。

雲箏無奈地攤手,這兩人之間的怨恨情仇一時半會兒確實難以解開,現在還是看看秦翰的蠱毒要緊。

誰知她的手剛碰到男人的衣衫,秦翰的雙眼徹底睜開,警惕地一拳打過來,“你是誰?!”

好在雲箏格擋迅速,捏住了男人的拳頭,“我是要救你的人,你可別攻擊友軍。”

“救我?”

秦翰看了一圈發現自己還在地牢,苦澀地笑道:“我就快要死了,落得這麼個下場,死了也活該。”

雲箏淡淡地道:“我見過那麼多病人,都不想死,唯獨你明明可以活命,卻還想著死。”

既然有人想死,那麼她也不會攔著。

“想死是吧,那我走?”

雲箏似笑非笑地收起銀針,抬腳就出門,準備鎖上鐵鎖。

“等等!”

秦翰捂著胸口坐起來,髒兮兮的臉上,雙眼凹陷,眼神卻露出幾分希望,“大夫,你說我還能活下去,你確定麼?”

雲箏停下動作,點頭道:“沒錯,你身體中的是蠱毒,隻有我能解開。”

“可是,你不是想要死麼,怎麼還這麼問?”

“我知道身體中了蠱毒,以為無藥可救,可如今聽你說能治好,我想試試,因為我欠了債,這輩子不還清楚,我死不瞑目!”

秦翰含恨錘床,心裏的執念都透到了臉上,很是激動。

雲箏聽得雙眼一亮,“你說的欠債,是指你和我夫君的矛盾吧?”

說著,她指了指隔壁牢房裏躺在床上的男人。

“你夫君是誰?”

秦翰一愣,順著她的手勢看去,果然看到床上那個極為熟悉的背影。

這個背影,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曾經多少個日夜,這個男人如同戰神一般帶領著他衝鋒陷陣。

他怎麼敢忘記?

秦翰的嘴唇喂顫,眼中的激動頓時變得瑟縮,“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