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的眼神暗了一下。
相處一年，竟不知她有這般利落的身手。
那把刀她使得得心應手，翻轉之間便藏得無影無蹤。
錢公公反而恢複了平靜，又露出笑眯眯的表情：“薑小姐真是好本事，九皇子府裏竟有這樣能耐之人。”
這話聽著極其耳熟。
薑詩楚憶起姑姑曾經也笑著對父親說過類似的話，之後父親就不允許她再插手家族事務了，反而朝著琴棋書畫的方向上逼。
是為捧殺！
她自然沒什麼好捧的，那捧的就是九皇子咯！
陸欽微微皺眉，卻沒對此表現出什麼異議，伸出自己的手擋在刀前：“錢公公是父皇派來幫忙的，沒別的意思。”
薑詩楚看著這個小孩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切”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屑，緩緩把刀收回來。
錢公公神色不變，但也沒再提要把她抓起來用刑的事。
此事就這樣不輕不重地揭過。
晚上，薑詩楚躺在不是很舒適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
玲瓏閣偏殿，不算破舊卻也沒有多少豪華，空氣裏是樟腦丸的氣息。
白天的事情讓她思緒紛亂。
九皇子，錢公公，還有一個半步不得踏出的皇子府。
她已經不再執著自己身在何處，反正不是良善之地。
一身傷痕給了她最大的警醒。
既然如此，她也無需隱藏自己的本性。
想著，她沉沉地睡過去。
皇宮裏。
燭火通明的勤政殿裏，靜得沒有一絲聲音，下人低眉順眼守在殿外，連眼神都不敢有半點不規矩。
錢公公伏在柔軟的狐裘地墊上，額頭幾乎埋進絨毛裏。
上麵的聲音不徐不疾，似乎對這件事興致缺缺：“你說，小九為了個女人做戲嚇唬你？”
錢公公頓時冷汗直流。
“奴才不敢胡說，望聖上明察。”
聖心如淵。
即便聖上的語調從一開始就沒變過，錢公公背後衣衫卻是濕了又幹，幹了又濕。
他麵前，是一雙金絲麵的鞋，針腳有些粗糙，想來是哪個妃子親手製作的。
上麵半晌無言。
當錢公公幾乎要力竭癱在地上時，才聽那個聲音說：“既然危及安全，這差事還是別去做了，讓小九野著吧。”
“是。”錢公公幾乎虛脫，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手腳並用從屋裏爬出去。
桌案前，坐姿慵懶，仰著頭看卷宗的聖上往嘴裏塞了顆果脯，臉上是臣子從未見過的喜悅之色。
若有人敢抬頭看他的模樣，就會發現，他和不受寵的年幼九殿下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淩風，你去瞧瞧，能讓小九認真起來的女人生得什麼模樣。”
帝王隨口吩咐並沒有得到回應，但暗處影子倏地一下消失不見。
淩雲站在暗處，眼觀鼻鼻觀心。
聖上這句話，相當於給了一個護身符，這護身符沒給九皇子，卻給了他的女人。
這是何意？
九皇子府。
沒吃到早餐的薑詩楚又一次狼狽地出現在廚房。
但這回，卻沒上次那般好運。
廚子們三三兩兩分食著米湯，小聲聊著天，食物並沒有很豐盛。
但此處有人，薑詩楚就連米湯也沒得喝。
她糾結一會兒，就梗著脖子朝九皇子的居室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