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鯉聽到雨滴砸在鐵板上的聲音。
滴答滴答……回響不斷,連綿不絕,在如此靜謐的空間中尖銳地刺耳。
仿佛在黑暗中行走,但盡頭窺見一絲光明,如同暗夜之後來之不易的黎明,指引著稗鯉向那裏走去。
於是稗鯉就順著光朝著那裏摸索……直到越過了盡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光頭。
稗鯉愣了愣,直直地盯著對方看了大概半分鍾才收回眼神,然後環顧四周,最後還是沒能確定自己現在身處何方
一片純白的空間……白得沒有一絲汙穢,在這裏甚至感覺不到類似於“牆、地、天”之類的空間感,隻有一個光頭。
哦,還有他。
這下他才去注意那個背對著他的光頭男人……為什麼說是男人?大部分女人都不會有那種壯碩的身材吧?肩寬已經達到了離譜的程度,穿著一身灰色長袍看著活像一個倒著的等邊梯形。
……有個詞叫什麼來著?對,是了,雙開門冰箱。
稗鯉腦海裏忽然就蹦出這麼一個詞來。
感覺隨時能把人捶成扁狀的易拉罐……
“總是盯著一個人看又一言不發並非禮貌的行為。”突然地開口把稗鯉嚇了一跳,聽嗓音應該是個垂垂老矣的長輩,然而聲音的起源卻是那個體型壯碩的光頭男人。
男人回過頭來,稗鯉頓時瞪大了眼看著那副酷似古希臘雕塑的麵孔——這哪是什麼壯年,這副麵相分明就是一位遲暮之年的老人!
然而這位老者身上充滿了詭異的矛盾感,且不談壯碩到爆炸又筆挺的身型,那雙眼眸也給予了稗鯉生平難忘的印象。
那是一雙如嬰兒般純粹的眼眸。
是的,如剛出世的嬰兒般純粹是稗鯉腦海裏第一時間出現的詞句,不染世俗,不知苦痛也無畏艱巨,無受幸福也不渴希望,對整個世界都不了解,對自己的未來與現在也無所思考。
純粹得像是清澈見底的溪流,也如碧藍無雲的晴空。
然而它卻出現在一位老人的身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返璞歸真吧?稗鯉心想。
老人用考究的眼神掃了稗鯉幾眼, 突然伸手摸向稗鯉的口袋,從裏麵拿出一塊金屬似的玩意,細細觀摩一陣,點點頭:“怪不得醒的是你……”
稗鯉沒阻止,或者說沒阻止到,他剛意識到老人手已經伸進口袋的時候那塊東西就已經被人拿到手上了。
這不禁使他有點發寒,要知道天啟者的反應速度通常比普通人快上三四倍,尤其他還是【序列】的天啟者的,反應速度居然還跟不上這位老人的動作。
“白澤是你什麼人?”老人突然問到,用的是純正的華夏語。
稗鯉愣住,注意力放在老人手上,這雙手臂也並非老朽的模樣,白皙又光嫩,然而青筋密布肌肉盤踞,但是小臂都有一種古典健美到極致的荒謬感。
他認出來老人從他口袋裏拿出來的東西了。
那是一塊金光閃閃的雲紋燙金,在純白的空間裏那麼顯眼,上麵原本刻畫著黃金的紋路,現在卻完全扭曲、暗淡了,唯獨剩下金屬的光輝。
稗鯉鼻尖仿佛縈繞起古鬆的清香,耳邊響起金屬碰撞敲擊的伶仃聲響,幾乎是瞬間就想起那位總是眯著眼笑、美得如女子一般的華夏譜係外交官——白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