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消失的私房錢(1 / 2)

大火瘋狂席卷了荒寂村大半個村子才堪堪停住,此時正值秋後,家家戶戶都堆著起火燒飯用的玉米垛子,這東西幹燥無比,一個火星就能徹底引燃。

全村三十餘戶人家此時都站在火場遠處遙遙望著,哀哭聲此起彼伏。

鄉下人就指望秋收的那一點糧食和玉米垛捱過一整個冬天,如今一把火給燒了個幹幹淨淨,唯一能遮風擋雨的房子也沒了,這無疑等於要了他們的命。

起火點是季家。

季南風是被村長著人從鄰村叫回來的,身後跟著季老太太和他一雙兒女,回來的路上就聽說了初氏葬身火海的消息,他望著哀嚎著的大火心裏一片冰涼。

今日一早他就帶著老娘兒女去了鄰村,季老太太給他相了鄰村的一個黃花閨女,家中隻餘體弱多病的初氏一人,初氏病入膏肓沒幾日活頭了,可季老太太等不到人死就急著給她寶貝兒子找起了下家。

季南風本不想去,可不忍心駁了老母親一腔愛子之心,他又不想帶孩子一起去,季老太太卻美其名曰讓孩子看看新“娘”有沒有眼緣。

於是一家人就在季老太太的歡聲笑語裏出發了。

小女兒季堯臨走前悄悄來到初氏房中,握著初氏的手輕聲道:“娘,解脫吧,女兒活得下去。”

村民一見季南風露了麵,紛紛圍攏上來,有人說看到初氏拿著半截蠟燭點了窗幔,還有人說點的是玉米垛,更有甚者說初氏是先點著了自己的衣衫,再用自己作為火種燃起了大火。

總之是主動縱火,賠償是一分也少不了的,按每戶十兩銀子算,十五戶共計一百五十兩,鄉下一兩銀子能從正月吃到臘月,這一百五十兩真是打死也拿不出來。

季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我哪有那麼多銀子賠啊!那個來曆不明的野女人早就讓我兒子休了!不是我兒媳婦我為啥要賠!誰想賠都去找她那兩個野種!別來找我!”

說著就一手指向了呆立一旁的季瀾和季堯。

季老太太是標準的悍婦,打遍十裏八村無敵手,唯有鄰居韓婆子能與她較量一二,韓婆子聞言就罵了起來:

“你個老雞婆,良心都叫狗吃了?!倆娃一個九歲一個六歲,你讓他倆拿啥賠?你說休了就休了,村長知道嗎!你那臉皮真是比我家豬圈牆還厚了!這錢你賠也得賠,不賠也得賠!”

季老太太最不怕幹架,一張蓮花嘴從不吐象牙,指著韓婆子就是一通汙言穢語:“那賤人偷你家男人了?這倆是你男人的種?!你這麼替他們說話?!”

韓婆子鼻子差點沒氣歪,擼起袖子就和季老太太扭打了起來,扣眼珠子拽頭發,還專門往對方肚子上招呼。

村長讓人去拉架,又拉了拉季南風的袖子,語重心長的說道:“叔知道你喪妻心裏不好受,可小初的確是故意放的火,有人證,按律按情按理你都得賠,就是大老爺來了也是一樣。你就把房子重新蓋起來,哪怕是個草房,讓鄉親們冬天有個窩趴,有口熱乎粥喝,剩下的慢慢來,叔保證不會再有人為難你。”

季南風握著拳低著頭嗯了一句。

村長歎口氣沒再繼續說,開始按照多住少,少住多的原則分配人員住處,季老太太一聽也不打了,扔下孫子兒子就直奔村長家。

她的房子也沒了,也需要地方住,村長家夥食好,她得先占上。

大火又燒了兩個時辰,終於隨著一場秋雨漸漸熄滅,整個村子的氣氛沉悶又壓抑。

季家四口住在村長家多餘的兩間廂房裏,村長媳婦姓王,是個善人,傍晚時熬了一鍋粥喊鄉親們來喝,季老太太端著白粥一把甩在地上,又對著王氏一頓陰陽怪氣,氣的村長要把她趕出去才悻悻的閉了嘴。

回房後越想越氣,逼著季南風補寫休書,季南風生平第一次違逆母親,執拗著不肯寫,季老太太又大罵起來,罵完兒子罵孫子,罵完孫子罵孫女,罵完孫女又罵初氏,聲音大的整個村子都能聽見。

罵著罵著她就突然想起,初氏每隔七八日就會為家裏添些葷腥,這錢不是她給的,她便想著初氏可能有一些私房錢在手上,想到這裏,她起身就給了季瀾一個耳光:“說!那賤人是不是把她的私房錢都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