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劉念知,一個臘月大凶時刻出生的女孩,也是家裏我這一輩唯一的女孩。
大學畢業已有三年,一直在村裏躺平,一大早我不用睜眼都能感受到我母上大人的恨鐵不成鋼,因為臥室門要被她哐哐敲爛了。[劉念知!趕緊給我起床!今天有事你是不是又忘了!這麼大人了能不能不讓我操心!]
[媽,你再使點勁,我爸就可以花錢買新的門了]邊回應我媽,邊從床上爬起來,今天確實有事。
[喂,陸律師您應該到了吧,我奶就在盜泉街54號,她沒手機讓我聯係您。]
我奶奶自己從城裏找了個律師,據說遺產這塊手拿把掐,我聽我奶說找遺產律師的時候,我把她整個石頭院子的東西都大概估了價,摸了摸她額頭:奶,你發燒了?喜提我奶一頓胖揍。
在接到陸律師車拋錨的求助電話時,我剛給小電驢充完電,忘記告訴他別開車從黃泉橋那頭入村了。都怪我媽一大早就碎碎念,搞的我忘東忘西。和我媽報備了一下,騎著我的小電驢就去黃泉橋了‘美救英雄’了。
黃泉橋是我們村口的石頭橋,發喪出殯去南廟的必經之地,橋下的水是被聖人喊作:盜泉 的淺口井和它溢出來的溪流,一般我們入村都會避開它,從另一個入口進村。一來有點忌諱這個名字,二來怕驚擾了橋那邊的“靈”。
騎上我心愛的小摩托~它永遠不會堵車~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喂,陸律師,到了到了,一個拐角就到了]
[嗯]
嗯?有個性!
[陸律師對嗎?我是剛才和您聯係的,劉念知]我從小電驢上下來就趕緊上前握手,握勒個寂寞~律師都這麼不可靠近麼?
[一個拐角要走15分鍾?]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人中指推眼鏡打量完別人才回話的![你們村的路十分難走,你電話裏並未說明]
[你們那麼大個律所,來我們這出差隻你自己嗎?]
這大概就是大家常說的不會說話吧,我恨我嘴比腦子快!
[非訴一般去公證處直接辦理就好,奶奶情況雖然特殊,但還不值得我們律所來兩個人!]感覺到這個年輕的律師脾氣不太好了,緊皺的眉頭能夾死蒼蠅了,一副看白癡的樣子看著我,但是不妨礙他清俊的五官嘎嘎迷人。
我又和他道了一遍歉,盛情邀請他坐我的小電驢去我奶那邊,誰知道人家寧願走著也不坐,不坐拉倒!
我不想走路的,但是他又不認路,我隻把小電驢也停在這邊,給我二哥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修車順帶回去的時候把我小電驢騎走。嗚嗚嗚我的寶貝,姐姐要和你分離一下了。
沒等我和電驢深情告別完,陸律師已經走出去十多米了,雖然他走反了……
這一路上基本都是我在說,他聽著偶爾回一句嗯,快到我奶奶那條街的時候,突然停下來問我[你們村的人進出都從那個橋上過嗎?]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繼續往前走去。我被他看的心裏有點發毛,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我奶奶說我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厚,這我不和她強,一路絮絮叨叨到我奶奶家門口。快進門的時候,陸律師轉頭和我來了句[你好聒噪]
我好聒噪~好聒噪~聒噪~啊啊啊啊這對一個外向型的少女是多麼大的——鼓勵啊!
嗬,“謝謝誇獎!”
陸律師到的時候,我奶奶正在打理她那個嫁妝箱子,咱就是說誰家好老太太嫁妝箱子是兩百多年的古董啊,誰家好老太太古董嫁妝箱子裏看著啥也沒有啊!
不好意思,我被我奶奶趕出來了,謝邀,人在牆角,聽不到裏麵說啥。
反正暫時不需要我,一屁股坐門口的石敦上,太陽曬的暖呼呼的,早晨沒睡飽,我直接靠著牆眯會。
被陽光包裹的半睡半醒的時候,眼前有黑色的影子一晃而過,我本來以為是被太陽曬花了眼,但是又閃過去一次黑影,我趕忙睜開眼坐起來。看到有兩條蛇不知道啥時候出現在這附近,正豎著眼睛死死盯著奶奶家的院門。它們應該是察覺到我的視線,突然弓起整個身子,往我這邊看。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從蛇的臉上看到了憤怒,我不知所措的定在了那裏,隻能倚著牆祈禱這倆蛇別突然進攻我。
正巧我奶奶的開門聲傳來,我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發現那兩條蛇已經消失不見了。就在我起身想要去蛇待過的地方看看時,我奶和陸律師已經走了出來,連帶著的還有我奶的罵聲:臭丫頭,剛才喊你,咋沒回應!耳朵聾了!
我奶一邊罵一邊喊我跟進去,我進門前忍不住回頭看,不遠處的老房子牆角邊還有一條蛇,看了一下我們這邊,然後轉身遊走直到徹底消失。
我奶奶和陸律師好像誰都沒看到那兩條蛇一樣,奶奶進門後就去卷煙了,讓我給陸律師倒茶。我搬個小板凳湊奶奶身邊,壓低聲音[奶奶,你開門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
奶奶頭都沒抬[什麼也沒看到,你眼花了]
見我想反駁她,起身直接去了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