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入目是一片被茂密樹葉零碎分割的湛藍色天空。淺淡的草木清香在鼻尖縈繞不散,耳邊傳來細碎的流水與風吹樹葉的輕響。
這裏是哪兒?
這是路雲停醒來後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和現代的大多數人一樣,路雲停從小生活在一個充滿了鋼筋水泥的高度現代化都市中,像眼前這樣自然清新如同自然保護區一樣的景色,他隻在紀錄片與網絡上的照片裏見到過。
那麼問題來了,他一個定居在都市裏的人,為什麼會一覺醒來出現在這麼一個如同自然保護區一般的陌生地方?
路雲停皺著眉,從齊膝的草葉中站起身來。然而剛站起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他的視線似乎比之前矮了許多。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腿和手臂全都短了一截,也瘦了一圈,腳和手也都小了一圈,呈現出尚未發育完全的稚嫩感,又因過於纖瘦而顯出營養不良的樣子。
很顯然,這不是屬於一個正常十八歲青年的身體。
路雲停怔然地盯著自己小了一圈的身體,腦子裏轉瞬間閃過了無數的思緒,各種離譜的猜想在他腦內亂成一團。
最後,他抿了抿唇,轉身順著水流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在一片茂密的草叢後尋到了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平緩流動的水麵上,倒映出了一張瘦削而又稚嫩的臉龐。
那是路雲停十歲時每天都能在夜晚髒兮兮的窗玻璃上瞥見的麵容。
他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十歲時候的臉龐,指尖的觸感真實而又細膩,甚至麵部皮膚在指甲的按壓下還會產生細微的痛覺。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乃至痛覺,所有的感官都在向路雲停表現著這個世界的真實。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他似乎確實是穿越了,以自己十歲時候的身體,來到了這個陌生而又荒無人煙的不知名樹林裏。
不,也不是荒無人煙。
路雲停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天空。
遠處的天空中,正有一縷灰色的煙氣搖曳著在湛藍的天幕中飄散。
如果不是天空足夠晴朗,路雲停又正好在溪邊,視野比較開闊,他絕對不會在密集的樹葉掩映中注意到這縷或許象征著有人的煙氣。
於是,在最後低頭看了一眼溪水中麵無表情的稚嫩臉龐後,路雲停起身,朝著煙氣飄出的方向走去。
雖然不知道那裏到底有什麼,但過去看看總歸是有用處的,總比待在無人區和一片完全不認識的植物作伴要強。
又不是待在原地就沒有危險了。
隨著路雲停的行進,周圍的草木越發稀疏,四周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生物活動的痕跡。
鼻尖縈繞的草木清香早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淺淡的木頭燃燒的煙味,與天空中越發明顯的煙氣一同指引著他前行的方向。
終於,在繞過一叢比人還高的灌木後,路雲停看見了煙氣的來源——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
而在篝火旁,一個束著白發的黑衣青年正坐姿隨意地靠在一塊灰色的石頭上,側頭看向路雲停的方向,像是早就發現有人到來一般,殷紅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興味。
“我說怎麼今天這鬼地方這麼多人呢,原來有一個勇者在這裏啊。”
青年自言自語著,聲音並未壓低,恰好在路雲停能夠聽清的範疇內。
勇者?是在叫他?他是勇者?
一時間,路雲停的大腦裏充滿了疑問,連青年用的語言和他之前那個世界的通用語一樣這件事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不過來坐坐嗎?”
欣賞了一會兒路雲停呆滯的表情後,篝火旁的白發青年出聲邀請道。
路雲停這才從腦海中翻湧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重新啟步走到白發青年的對麵坐下。
“我不是勇者。”
他沉默了片刻後,說道。
白發青年笑了笑。
“看來你並不知道勇者是什麼意思。”青年這樣說著,姿態放鬆,像是在與好友聊天一般,“勇者是一種身份。隻要你的身上出現了勇者紋章,那麼你就是勇者,不管你承不承認。”
“勇者紋章?”
路雲停皺了皺眉。
“喏,就是你右手背上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