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罕見的滿月,是眾所周知闔家歡樂的日子,可卻不會讓我高興分毫。
老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黑色的盒子,而月光透過窗戶正好灑在其盒上的景象,讓我隱隱覺得魔幻而又緊張。
我雖為南疆族人,自幼便與蠱蟲親近,但我禦蠱之術還沒學通透,就被蠻族那位自稱是我“婆婆”的老女人掠拐至此,現已三年之久。今日既是滿月,亦是我及笄,盒中的百蟲之戰在今天開始自然是理所當然,就看哪個蟲能在其中脫穎而出晉升為蠱,和我這學業不精的搭檔一輩子了。
我摘下從我來時就陪伴我的麵紗,直視銅鏡中的自己,赫然醒目的是脖子上肆意蔓延的青筋在微微的發紅。這,是半吊子養蠱留下的後遺症。
我對此也隻能苦笑,想必時隔三年若有機會再次回到家族,阿父阿母不認我我都能理解。
脖子上青筋傳來的一陣陣刺痛打斷了我的思緒——百蟲開始進行爭鬥了。
我索性放棄思考,重新戴上麵紗,看著圓月等著天亮把蠱獻給蠻王與婆婆的那一刻。
其實那樣也好,我心道,重兵把守被關了三年未踏出過房門一步,終於可以卸下重任出去透透氣,重獲自由了。我的夢想就是無憂無慮平平淡淡一輩子!
……
起碼當時真是這麼想的。
“少將軍,這裏有一個人!”我被這一陣驚呼聲吵醒,不滿的抬起頭,困難的睜開眼,但見數十把劍毫不客氣的指向我,還有一把因驕陽的反光刺痛了我的雙目,我隻能又慌忙閉眼。
經過這麼一折騰,我的大腦開始從熟睡中工作,快速思索著現在是何種情形,看他們用劍倒像是中原風範。
忽然,一陣匆忙而又鏗鏘有力的腳步踏入了這個房間,在我身前停了下來,正好為我遮住了那刺眼的陽光,“你是何人?為何在這裏?”他如是說道,“現在你可以睜眼了。”
他應該就是這些人口中的少將軍了。我緩慢的睜開眼,看著眼前溫文儒雅的男人,心裏一陣錯愕過後才懊惱自己是不是想錯人了。這怎麼看也與自古印象中將軍二字對不上號吧。
不是我說,他唇紅齒白,麵若冠玉,偏偏又是極為罕見的桃花眼,此時一身盔甲雖有英氣但更多的卻是感官上的秀氣,更不談他的言行,比如現在見我盯著他愣神也不斥責,隻是變相催促:“不要害怕,我們不是壞人,快說吧。”
“我名為顏月,是南疆族人,三年前被蠻王和婆婆抓來此飼蠱,”我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我可否問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雖然我更好奇他的身份,但我忽然想到八歲那年,我與青梅竹馬的小含爭論誤入我族土地的貓是狸花貓還是虎斑貓時,我倆爭論的麵紅耳赤不罷休,生生打了一架後還要被阿父阿母教育的痛苦回憶,於是我頓了一下,決定不明知故犯這種不討人喜歡的事情。
“我們是中原人,昨日陛下密報得知蠻族在研究禁藥,於是派我們前來查探,可惜的是他們一看情況不對已經跑了,”少將軍惋惜道,眉眼幾多了一絲憂慮,應當是在自責自己沒有全然解決掉這種事情。但不等我開口,他的眼睛卻又再度明亮了起來,“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禁藥應該說的就是你。”
“…所以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他似乎有些為難,以至於這句話我與他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鍾才說出口。
“沒問題!”我立馬同意,其實我早就想出去看看這個世界了,而我又沒有銀兩,如果這個事情能圓滿解決再好不過,看起來這個少將軍也是好說話的人,到時候有交情了讓他給點人情給我幾兩銀子遊山玩水倒也是個上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