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傷心壞了,又累了,沒了知覺,也不再憤怒,無聲的眼淚,慣性地從眼裏流著。她的眼淚就要流幹了。
她把頭貼在棺材玻璃上,雙臂隔著玻璃抱著妹妹,眼神空洞,癱瘓地坐在地上。
哭累了,閉上眼。她入夢了。她回家來了,帶著妹妹在門口的空地上逗小狗,編草繩,看螞蟻……
第二天,親人都陪著去了火葬場。
拿到骨灰,她無聲地哭了。
她的妹妹沒了,再也聽不到喊姐姐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她的笑聲,這世上再無她牽掛的人了。
她告別妹妹,告別親人,流盡了眼淚,她走了。
學校裏,同學們跟往常一樣,有的忙碌,有的戀愛,有的學習。
隻有她,不再那麼積極,不再那麼著急出路,她躺在床上,接連好幾天,不知道吃喝。
同學都覺得她病了。
孫冬玉關心得打來飯菜。
喂到她嘴邊,她也不吃。
孫冬玉都急壞了,要哭出來了,
“你再不吃,我就報警了!”
相婷晃過神來,望望冬玉,突然覺得她像妹妹,竟淺笑了一個。
冬玉驚喜,低下身趕緊問,
“你聽得見啊?!我以為你聾了!”
她想想妹妹著急自己的樣子,真不該讓妹妹擔心。
她想起身,冬玉趕緊來扶,還高興得說,
“餓了吧,今天二食堂的魚香茄子老好吃了,香甜口,你的最愛!”
冬玉扶好她,轉過去拿桌上的餐盒,準備一口接一口地喂相婷。
相婷望著冬玉做著這些,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冬玉舀起一勺喂到相婷嘴邊,相婷還是止了眼淚,吃了下去。
冬玉著急得喂著,見相婷都咽不下,又去拿水。
冬玉治好了她。她有了活得起色。
這以後,冬玉經常拉著相婷去食堂,去圖書館,去看話劇,等等。
不管相婷想不想去,最終都會被成功拉起。就是不讓她一個人閑下來。
應該是冬玉的活力感染了她,也許是覺得妹妹會擔心姐姐,也許她覺得這樣很無能,像是個累贅,是撐不起曾經許諾妹妹美好未來的那個人。
她無法選擇死亡,那樣沒有人會思念妹妹,沒有人還知道妹妹。
活著,她要活著。
活著就去做活著的事情。
她要生存,她要努力,她要看到許下的那片天。
漸漸的,她忙了起來,白天學習,晚上兼職。
沒跟父親聯係過,甚至忘了父親。
生活費一直靠著兼職和節儉,撐著她的每一天。
臨近畢業。
“大家很多都去考研,有的直接回老家工作了,父母都安排好的,你怎麼辦?”
冬玉問。
冬玉是本地人,工作已經是父母安排好的。
“我會留在這座城市。
我打算最近挨個去麵試,我想早點正式工作。”相婷說。
“好吧。我也幫不上你什麼,記得休息的時候找我就行。陪我逛個街,吃個飯什麼的。不要那麼快找男朋友啊。”
冬玉笑著說。
“不會,我隻想賺錢。”相婷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