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想到前廳還有等著上菜,羅媽媽在小夥子的呼喊聲中端起一碗蟹粥轉身進了前廳。
主廳的飯桌上人不多,隻有老爺子和小兩口,沈秘書、行政秘書和醫務兵站在2米遠的位置。吃完以後聊了一會,外公就到了要吃藥休息的時候。
他起身看著周棉,又看看齊嚴。威嚴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周棉也站起身看著外公,因為生病外公瘦了很多,整個人像是半縮在厚重的衣服裏,手掌被袖子遮著也隻露出一半。
也是這一刻她再一次意識到外公真的老了,虛弱的身體靠著從軍多年的頑強意誌在支撐。她鼻子微酸,像小時候撒嬌一樣挽著外公的手臂,頭靠在他的肩上說,“外公快點養好身體,下個月到京市我來接您。”彭老爺子戎馬一生,難得的溫柔幾乎全給了這唯一的孫女。他另一隻手從前麵繞過來摸了摸周棉的發頂。
“好好好,我也好久沒見你的爺爺和父親了。”
齊嚴也站起來跟著老爺子的腳步,“下個月您過來,我和棉棉一起去接您。”
走到門口,湛藍天空露出一隅亮光。彭老爺子看著齊嚴的眼睛,這個年輕人眼神沉穩,胸中自有丘壑是這個年紀難得的品質,他拍拍齊嚴的肩膀說了一句有點莫名的話,“小嚴,別忘了你答應我這老頭子的事兒。”周棉還靠在外公的肩膀上,聽到這話她抬眼看著齊嚴,又看看外公。眼睛轉了轉。
一行人站在院子裏,這裏幾乎沒有任何的裝飾物,諾大的院子,一覽無餘,隻有灰色的磚地、幾個水缸和湛藍的天空。在碧空萬裏的自然裏,人就被襯得特別渺小。
曾經橫眉怒目鎮守著彭家的人老了,也會生病,也會倒下,還會像現在這樣欣欣然看著親人,眼裏露出不舍的目光。
周棉極力忍下她想說的話,身體因為忍耐而變得僵硬。齊嚴看出她的情緒不對。從一側走過來,輕輕攬住她。麵色柔和的對老爺子說,“您回屋吧,別送我們了。下個月我們等您”
老爺子看著他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周棉被一個高大的男人乖巧的攬在懷裏,複雜的情緒充斥在胸腔裏。久經沙場的老爺子見過各種各樣的風浪,他壓下心裏的不舍拍拍齊嚴,又拍拍周棉。
反複的看周棉那雙極其像自己女兒的眼睛,一雙略帶渾濁的眼睛飽含著頑強的精氣神,他說,“好,你們都別惦記我。下個月保證風風光光的送我外孫女出嫁!”
羅媽媽他們忙活了整整2天,光是這些吃食就裝了三個後備箱。一行幾輛車在老爺子的注視下開出了彭宅。
開出去好一會了,周棉還試圖透過玻璃看一眼彭家的老宅,那個她出生的地方。直到再也看不見,忍不住的淚水淌過臉頰,哆哆嗦嗦的用袖子擦拭著眼下的淚水。像隻嗚咽的小動物。
齊嚴一直在關注著她的情緒,看到晶瑩的淚珠心裏不忍,摟過他的小姑娘拍拍後背安慰著。周棉順勢環抱著齊嚴的腰,好聞的山茶嶺竄進鼻腔,對方溫熱的體溫熨妥了自己翻湧的情緒。
今天齊嚴和周棉同穿著一個品牌的大衣,喀什米爾小羔羊的料子,佐高級的絲綢為衣襟。柔軟裏夾著冰涼的順滑,十分舒服。周棉吸吸鼻子,用鼻梁蹭了蹭二哥的外套,然後把臉頰貼在他的胸口靜靜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聽著震動有力的心跳。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卻又似懂得對方的萬千情緒。
齊嚴像懷抱小孩子一樣摟著周棉,不時的拍拍她的後背,又摸摸她的頭發。看著回小洋樓的路邊風景,玻璃窗上反射的眼神有些沉重。
他們到的第二天老爺子秘密見了齊嚴,說了一些老爺子從沒有告訴過別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