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人民第一高級幹部住院部是一座二層小樓,磚紅色的瓦房飄蕩著幾麵國旗。
Hierent黑色的車身潛伏在黑夜裏,穿梭過一層層的崗亭,慢慢的停在住院部的門口。
周棉下車,幾個守崗值班的立正轉身向她的方向行禮。
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沈秘書從二樓下來。
“棉棉來了,你外公在等你呢。”
周棉邊走邊問,“外公今天情況怎麼樣?”
“挺好,剛吃了小半碗排骨燜飯。”
老爺子一把年紀了,煙酒不忌尤愛吃肉,頓頓都要有大肉才算滿意。
老小孩,老小孩,老了就像小孩子,總要人哄。
整個住院部靜悄悄的,二樓右側走廊上站了一排保衛人員,再盡頭就是老爺子的病房了。
周棉突然停住了腳步,她垂下眼看著被長走廊上的吊燈映照的綽影斑斑的人影。輕聲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彭老爺子曾在一次散步時跟沈秘書說,“棉棉如果不是那所謂的兩將之星,即便是個女孩也會是彭家最出色的孫子輩。”
沈秘書當然知道彭老爺子最喜歡周棉,投其所好的追問,“老爺子,怎麼說?”
說起外孫女的優點,老爺子信手拈來。
頗有幾分得意的昂了昂下巴,看著遠處即將淹沒於地平線的夕陽說,“你知道棉棉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這次也不等對方繼續捧哏了,“是那份心力,堅定的心智和永遠都處於冷靜的魄力。”
周棉不怒自威的眼神和沉靜的語氣,饒是在彭老爺子身邊30載的沈秘書也被那份極為相似的家學淵源所震撼。
沈秘書鎮定了心神對上周棉的眼睛,“進去吧,老爺子會告訴你的”
推開門,外公半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
彭國富一生戎馬,年輕的時候受傷也不消停,甚至許多次不肯換病號服。可如今,寬大的病號服快要把整個人淹埋。
周棉鼻子突然一酸,湊上去。拉著外公的手輕輕的喚,“外公,我來看你了。”
彭老爺子緩緩睜開眼睛,黑白的眼睛不再分明,有些渾濁。花了幾秒鍾,費勁的辨認眼前人的樣子。
微薄的嘴唇上下動了動,氣息有些不穩卻努力穩住顫抖的聲音,“棉棉來啦。”
周棉順勢坐在病床邊,眨了眨眼睛,盡力平息著愈發酸楚的鼻子,竭力控製著聲線,一如往昔的撒嬌說,“外公什麼都瞞著我。”
老爺子嗤嗤的笑,“外公好著呢,我們棉棉這次是帶孫女婿回來,是喜事。”
言外之意是突發意外有些不吉利,不想周棉沾染,寓意不好。
周棉哪裏不明白,鼻子的酸澀順著嗓子眼快要漫出來。
“外公以前不是不信這些嗎?”周棉想哄老爺子開心,奮力轉移話題。
“以前不信,現在得信了。”
“棉棉”,外公一雙蒼老的快要包不住骨頭的手反握著周棉。
“你要答應外公和小嚴,一輩子好好的”,這些兒女情長前70年壓根沒出現在老爺子的字典裏。也不知道突然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發覺得孤單,身邊的孩子們都漸行漸遠,各奔自己的人生。
“我們會的外公,再說了,還有您、爺爺、爸媽、大舅小舅一堆人看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