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至,陽作息,三兩時,十裏不清,百裏一聲。
雨珠瘋了似的砸落在地上,讓人厭煩,泥濘不堪的路最為難走,人們隻能龜縮在家中,不能出去勞作總是讓人焦急,更別提房屋不好落雨後有可能進水,當然如果還有人的話。
田間散落的兵器上幹涸的大概是血,散落的衣物,掩埋的白骨照的雨越發淒涼,破舊的房屋沒有人來縫補果然進了水。
田間的地裏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連一根雜草也沒有,幹涸的河床貪婪的吸食著久逢的甘露,一隻可憐的老鼠探出頭來,渾黑的眼中埋著的是什麼呢?或許它才是這一切的勝利者,又或者根本沒有。
雨還在下著。
打在兵器的刀鋒之上,讓幹枯的血跡重新流動,最後掩埋土裏。隨著變得泥濘的土地,自然開始掩埋本就不屬於這裏的東西,一具具白骨,一些散落的粗布麻衣,通通在雨霧中不見最後消失。
斑駁的城牆上到處是箭矢碰撞後留下的痕跡,還有一些不知道是敵人還是守城人血,城中的房屋大部分已經被大火洗刷,留下殘簷斷壁和焦黑的木材。
一間還算完整的房屋內,兩具白骨正在相擁,雨水從房屋的裂縫中滲入,落在白骨早已空洞的眼眶,悄然滑落。
對比醜陋不堪的建築,城的中心一座輝煌的宮殿顯得是那麼突兀,那樣美麗。
宮殿內部也都是刀劍錯亂的痕跡,往日裏象征的榮耀與地位的華服,就這麼散落在地失去了往日的光芒,而它的使用者也許就是眾多白骨中的一位,但現在來看那些白骨又有什麼區別呢?白花花的如出一轍。
若在這宮殿內白骨最多的地方要數大殿,白骨一件件堆疊,華服一件件散落,在高處象征著無上權利,無上榮光的龍椅已經沾滿了血,它俯瞰這眾多白骨,毫無感情毫無波瀾,生命堆疊了一代又一代,它永遠在那!
一具白骨無力的指著那高高在上的龍椅,空洞的眼眶好像在無聲控訴這吃人的東西,但他們都死了。
雨還在下著……
一直到斑駁的城牆轟然倒塌,一直到輝煌的宮殿也開始落水,劍痕,刀跡,那些血,那些白骨那些榮耀,都開始消散,罪惡也被洗刷了。
雨還在下著…………
這一次不知道過了多久,隻知道地上已沒了城牆的痕跡,隻知道森嚴的宮殿已然成了生命的後花園,隻知道一棵棵參天大樹掩埋了一切人類存在的意義。
今天雨停了。
世界恢複到了本來的樣子,是那樣可愛那樣迷人,虎吃狼,狼吃羊,羊吃草,所有的秩序也回到了最開始的樣子,亦或者根本沒有改變。
……
一隻腳踩在了地上,隨後出現的是兩個身影,一老一少。
老人佝僂著背,一步一步是那麼緩慢,少年展現出了不符合年紀的沉穩,也隨著老人一步一步緩慢的走著。
明明樹林如此茂密,但老人隻是一直向前走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周圍到處是猛獸,卻沒有一隻敢靠近像是嗅到了某種危險。
如果往日可以重現在上帝視角來看,老人走的方向正是已經消失的城邦,不偏一分一毫。